2009/06/14 | [EU3]贵族的变身日记(8.10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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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HEU3战报,讲述了贵族变身普悯,哦不,是贵族嫁给普悯之前二百年的奋斗历程。预计是极其无聊的长篇连载,贵族形象崩坏请注意。

贵族的变身日记

1399年是我对这个世界所有记忆的起点,印象最深的是刚一亮相就收到来自15个国家的求婚信,我二话不说全部点头答应,回家搜罗了一帮帅哥美女、王子公主的送去联姻。什么?你说要我去结婚?神圣罗马帝国的成员国那么多我结的过来吗?再说上司(玩家)也不会同意的,她已经给我定了最终国家任务了——变成普鲁士,不知道这个传说中的普鲁士到底是什么,据说可以把我家的陆军练得很好很强大,没办法,只好跟着上司走一步算一步了……

    抬眼望向周围,东西南北都被邻居挤得严严实实的,北边是穿的很有艺术青年feel的波西米亚,西边是跟我长的很像的萨尔茨堡和貌似很难缠的巴伐利亚大姐,东边是一个喜欢骑马的活泼彪悍女孩子,名字叫伊丽莎白,南边是商业头脑发达的威尼斯和罗马教廷的主教阿奎莱亚,上司仔细一看阿奎莱亚的省份,眼都直了,拉着我大叫“这里产黄金啊!把这两块地抢来咱北上的本钱就有了!”这就是我人生的第一次战争,现在想想这可真是相当鲁莽的军事行动啊。首先,阿奎莱亚与萨尔茨堡是军事同盟;其次,如今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是波西米亚,他有义务出兵援助阿奎莱亚的,这下我不是等于要三面受敌了吗?

但不这样又怎么打开局面呢?靠结婚吞并波西米亚的可能性低得可怜,人家这么大片的领土,又是神罗皇帝,怎么可能乖乖做附庸国呢?只有变得更加强大才能四海皆服啊!于是我痛下决心,开始派商团常驻维也纳和威尼斯从事贸易,储备战争资金,供养大批的军队。时机成熟之后就向阿奎莱亚宣战,果不其然是我一个人对付他们三个……阿奎莱亚和萨尔茨堡长期从事脑力劳动,体弱腰软一推就倒,波西米亚这个流浪青年才恐怖,我集中兵力,咬牙挺了四年才把他打败。战争的过程是痛苦的,结果是辉煌的,最终我不仅拿到了两个金矿省份,还逼波西米亚割让了一省,萨尔茨堡也承认是我亲戚了,直接吞并。

随着波西米亚被我拉下马,他在神罗的地位也一路下滑,与此同时我开始了一轮外交活动,请客送礼再联姻,跟六个选帝侯在许多重大国际问题上达成了一致。终于在1418年,我家的君主被推举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我又趁热打铁,通过红衣主教掌控住了罗马教廷,作为一个天主教国家,最大的光荣莫过于此了。

然而人生总有不如意的时候,最近让我比较恼火的是跟勃艮第提升关系这个任务,任务明确要求达成皇室联姻。别人都哭着喊着要跟我当亲家,可他收了无数礼物,还是死活不答应!实在是傲慢至极的家伙,要不是为了控制住法兰西不让他裸奔出来吓人,我才不想跟他联姻呢。

今天家里来了一位客人,他的国家在波罗的海沿岸,这次千里迢迢过来是要跟我签军事同盟协议的,我当然答应了,多一位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最近周围的国家都觉得我是一个威胁,向他们提出军事同盟是绝不可能的。“怎么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啊,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陛下?”他在合约上签完自己的名字之后扭头问我。我端详了他半天,记忆里没有人跟他一样是银发红眸的。“我曾经把总部设在维也纳好几年啊,虽然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对不起,真的没有印象了。”我扯开话题,“或许我们可以考虑一下王室联姻?”他听完夸张的大笑,说他家的政体没法联姻。“我家没有国王,只有团长,骑士团国命中注定是光棍一条啊。”临走时他告诉我:“我的名字叫玛利亚,缩写是O.T,下次见少爷可别忘了!”玛利亚缩写怎么就成O.T了?我懒得吐槽,直接挥手跟他告别了。说实话没指望他能帮到我,我们两个之间隔着好远呢,不过有盟友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1422年于维也纳

        作为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我逐渐感到压力很大。我亲爱的成员国们啊,你们能不能不那么异想天开,今天推英格兰明天揍勃艮第的,你们想战也可以,别每次都拉我做盟友,我一共就这么几支军队哪儿经得起这么折腾?我一摇头你们还个个给我脸色看,说下次要选巴列丁奈做神罗皇帝,害得我又得开始新一轮外交工作,光是送礼费就赶上一年军费开支了。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这句话到了神圣罗马可行不通。这些国家根本就把我当成凯子了,收礼收到手软不说,哪天换套说辞还继续收……

正所谓祸不单行,经过第一次战争,局面非但没有豁然开朗,反而更加紧张。上司尝试着让我去偷袭波西米亚,谁曾想刚小有战果,伊丽莎白就一身戎装,率领着十万骠骑杀到眼前。她挥舞着平底锅说:“罗德里赫先生,如果您要向波西米亚下手,我匈牙利第一个不答应!真是的,这年头肯陪女士看时尚杂志的男人已经是世界级保护动物了!现在我的大军正在围攻维也纳,投不投降您自己看着办吧。”我的气势立马被吓跑了一半,想问上司怎么处理,一回头看到她正拼命缩着身子往花瓶里钻,一边钻一边还说:“咦,时光机呢……”我顿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悠悠醒转后发现上司正坐在我床边喝着红茶,她望着我叹了口气:“罗德里赫啊罗德里赫,有伊丽莎白那只腐女在你焉能不受?不过你放心,波西米亚和匈牙利迟早是我们的地盘。在那之前,你可要做好背水一战的觉悟。”

接下来我可知道什么叫背水一战的觉悟了,上司每天早上都吹着口哨催我跑步,上午练刺刀,下午练骑术,晚上学习中国功夫。只有当短暂的休息时间到来时,我才能顶着满头大汗默默怀念一下家里那架已经满是尘土的钢琴……文艺活动经费全拨作军费了,我怀疑自己迟早会改名叫斯巴达……现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上司高兴得起来,“罗德啊咱们的陆军科技级又涨啦,军队士气又提高啦,你都不知道你现在简直比普鲁士还普鲁士!”…………就知道普鲁士根本不是什么好词。

柿子要拣软的捏,这次上司选了威尼斯作为宣战对象。威尼斯和波西米亚一样,都得到了伊丽莎白的独立保证,这三个国家联合在一起把我死死钳制在原地动弹不得。既然现在最大的对手是伊丽莎白,那么就把她打到台面上来吧。战争甫一打响,玛利亚倒是毫不犹豫地响应了我,可是我怎么没见他派一兵一卒过来呢?登高远眺,他正带着大队人马在自家国境边上慌慌张张地乱转。这个大笨蛋,肯定是波兰没有给他军事通行权,算了,反正也没指望他帮忙……

由于战前长足的准备,我军势如破竹,不费吹灰之力地干翻了威尼斯。国土接近我两倍的匈牙利也被我占领了一半。就在上司和我得意之际,突然发生了一件事……卢森堡的使者跑来请求支援,要神圣罗马皇帝和他们一起对抗法兰西,我想了想作为神罗皇帝我还真是没尽过多少义务,如今跟选帝侯们的关系已经接近负值了,不答应恐怕他们以后真的会选别人,再说实在打不过法兰西还可以提议无条件和平,于是头脑一热就成了他的盟友。结果刚两天的功夫,卢森堡就被法兰西吃干抹净连骨头都不剩了……法兰西的大批军团出现在邻国的土地上,邪恶的触手已经伸到我的国境上来了,更恐怖的是,法兰西他不是一个人,他是带着波旁、普罗旺斯等等好几个附庸国一起来的!而这边只有我一个!我连忙调集威尼斯占领军去应付,可是大量部队还驻扎在遥远的匈牙利,只好匆匆忙忙让伊丽莎白割了一块地达成和平。长途跋涉需要时间,在等待援军这段期间我的命可够苦的,一不留神就被触手调戏了,伊丽莎白居然连刚刚割让省份的事儿都抛在脑后,搬出小板凳很淑女地坐下来打算看我的好戏。哼,这次恐怕要让她失望了,要攻占我家的要塞岂是这么容易的事情!随着大军的到达,前线捷报连连,上司一看战争进程乐了。“哈哈,咱不是还赢着么?”她说,“指挥了一天弄得我腰酸背痛,派外交官提议无条件和平吧。”过了10多天外交官哭丧着脸回来了,说对方不同意,还淫笑着对他上下其手。天杀的法兰西!本少爷这一仗绝对要把你打回老家去!我向西一挥手,几路大军浩浩荡荡地直接攻上法兰西本土,行进途中遭遇变态军团无数,但都被我咬紧牙关一一拿下,不知不觉间胜率已达20%以上,上司再请外交官前去斡旋,割地什么的就算了,本少爷不想管法兰西的飞地,无条件和平吧。没想到该死的法兰西再次拒绝我慷慨大方的和平提议,TNND你一个大男人装什么傲娇啊!要说法兰西不愧于这世界的头号变态称号,我这里还在用着1级要塞防御呢,他的城里已经有2级要塞了,超前多少年啊。不过上司说:“不用怕,我心里有底,弗朗西斯手里拿着皮鞭和蜡烛的时候是个S,但如果皮鞭和蜡烛在咱们手里,他也不过就是个M。”这句话产生了不错的效果,我信心百倍地加紧了对法兰西本土及其附庸国的攻城略地,强攻强攻再强攻,大军所过之处飘起了红白红的旗帜,敌人的有生力量七零八落,形势一片大好,这时上司挺高兴的又派人议和,混账法兰西竟然第三次拒绝了我的好意!俗话说事不过三,上司这时候简直勃然大怒:“我靠!以后再也不求和了,咱们奥地利丢不起这人!告诉弗朗西斯,今天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就算卖裙子我也要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我深有同感,万恶的弗朗西斯不哭着滚过来求我,就甭指望本少爷停战。我痛下狠心把所有的兵都派上战场,全国各地还在竭尽所能地招募着雇佣军,而弗朗西斯更惨,他家的军队还在难产。终于,当战争进入第六年的时候,他家民众的厌战指数已经高得离谱了,再这样打下去闹革命是肯定的。弗朗西斯终于绷不住了,向我提出无条件和平,我冷冷瞄了他一眼,完全是一副金发少女的长相嘛,于是慢悠悠开口:“我会考虑一下的,过十天再给小姐您答复。”看着他的脸色由青转白再变成红,我心情极好,玛利亚采尔都翘到天上去了。“我答应了,无条件和平吧。”上司突然插进来。喂不要这时候给我拆台啊上司!六年啊,六年的时间就落了个无条件和平!这场战争严重阻碍了德意志的统一我跟你说!眼看弗朗西斯欢天喜地的出了门,上司转过头恶狠狠地说了一句:“等我成立了普鲁士第一个拿他来祭旗。”

经过多年的大战,我家的后备兵力严重不足,甚至连雇佣军都招不到了,经济滞后,民生凋敝。总结经验教训的时候,上司说:“我可算明白为什么你家的皇帝要提前把神圣罗马帝国的名号给扔了,全是虚的。这帮人就想着让咱们给他们打仗,真愿意跟我们做军事同盟的一个都没有!个个都得像大爷似的供着,还动不动就降一下好感度,TNND,我可不想再陪笑脸受这窝囊气了。”上司这番话说的我眼泪哗哗的,在神圣罗马帝国这个圈子混实在太不易了,人际关系比乱麻还乱,作为皇帝我总是被万夫所指……随后上司做了一个彪炳千秋、名垂青史的发言:“让别人去当神罗皇帝吧,愉快的奥地利,我们只需要享受战争!”虽然强烈怀疑她是当了几百年传说中的俄罗斯沙皇当出职业病了,但我还是含泪点点头。

“总有一天我会把神圣罗马帝国的所有国家全灭了,到时候奥地利就会成为真正的神圣罗马帝国!”上司的豪言壮语成了我的第二个最终国家任务。                                                                                        

                                   1439年于维也纳

  6.19更新

经过若干年的休养生息,我家的工业和贸易不断发展,军队兵强马壮,国际声誉也得以恢复,上司自然不会放过这一打仗的好时机,酝酿着要向伊丽莎白宣战。看上司攥着拳头一脸“友情、努力、胜利”的热血少年样,就知道这次恐怕又得“背水一战”,算了,自从跟了这位上司哪一场战争不是背水一战?我都习惯了……但当时我没有想到备战中途又会横生枝节——在查阅伊丽莎白的情报资料时,上司突然发现条顿骑士团也是她的军事同盟国,这着实让我吃了一惊。同时对付波西米亚和匈牙利对我而言已经有点困难,如果再把条顿骑士团拖下水,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条顿骑士团也是我们的军事同盟,你和伊丽莎白打起来真不知道他会帮谁,我看这样吧,罗德你送一份大礼给他,搞好关系,顺便探探口风^_^”上司对我眨眨眼。我对自己的外交技能还是有自信的,挑好了礼物就钻进马车前往遥远的北方,那是骑士团国的所在之处。

颠簸了近半个月后,我在但泽再次见到了玛利亚。与上次签署盟约时的彬彬有礼不同,穿盔披甲的他显得桀骜了许多,白发在湿咸的海风里张牙舞爪,赤红的眼睛仿佛是自最深的地狱召唤而来的火焰,不得不承认,一个人的气质跟他所处的环境有很大关系,在这片土地上,他活脱脱就是一位勇猛的骑士。“皇帝陛下真是稀客,今天只是来给我送酒喝的?”玛利亚拔下我带来的葡萄酒的瓶塞,把附带的杯子晾在一边,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大口。真是服了这个大笨蛋了,哪儿有人这么喝葡萄酒的?话虽如此,他给的评价却不像是这么囫囵吞枣品出来的。“嗯,这酒带着一股果香,入口清冽,回味优雅,是维也纳产的白葡萄酒吧?真令人怀念啊。”“可惜,没有弄到勃艮第的红酒。”我说。法兰西人的葡萄庄园总是很受欧洲欢迎的。“家乡的酒才是最棒的,即使尝遍全天下的美酒也一样。”他笑了笑把瓶子递给我,“亲爱的小少爷不来一点吗?”要像他那样直接喝吗?我低头凝视着圆圆的瓶口,感觉它快要把我吸进去了。算了,反正这里没有神罗皇帝,没有选帝侯,也不需要什么繁文缛节,干脆我也入国随俗,飒爽一把。我端着酒瓶贴上自己的唇,微酸而又透着甘甜的液体流进喉咙里,片刻后酣醉的感觉支配了全身。“哈哈,没想到少爷原来也这么不讲究,看来我该对少爷重新认识一下了。”玛利亚如是说。以后会让你吃惊的还多着呢,我捧着脸想,刚才这算不算间接KISS呢?啊啊,不想了,他的样子好像挺高兴的,这样一来搞好关系的目的也达到了,我自己也不吃亏。剩下的任务就是探口风……“玛利亚,你和伊丽莎白签署了军事同盟是吗?”“是啊是啊,那丫头可强了,幸好她不是我的敌人。”

可她是我的敌人啊……我暗暗在心里叫苦,接着小心地问道:“玛利亚,如果有人向她宣战,你会帮助她吗?”虽然斟酌了词句,话一出口还是觉得很别扭。

“那当然了,这是同盟应尽的义务吧。我可绝对不会坐看她被欺负的哦。”——就知道会是这样,那一瞬间我的心情简直像个刚刚得知暗恋的对象喜欢上别人的女孩子,情不自禁地甩甩头发,真是的,肯定是喝醉酒才害得我胡乱联想……

玛利亚发觉了我脸色的异样,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说:“听说你最近开除了伊丽莎白的教籍,不会是……想要和她开战吧。”

我扭过头去,这是国家机密不能随便泄露。

玛利亚高声笑着说:“放心吧,到那个时候,我两头都不帮。总而言之,我不会站到小少爷的对立面的,永远不会。”这个笨蛋先生,身为国家就应该知道往后的变数还多着呢,不要这么轻易地向别人许诺,也不要这么随便把“永远”之类的词语说出口啊。虽然我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在诚恳地道谢。

从但泽回来没多久,我就向伊丽莎白宣战了,让我没想到的是,过了一天,玛利亚也履行了我们之间的盟约,向她宣战,之前他不是还说严守中立的吗?心里莫名地觉得很高兴,不过……战争开始快半月了,怎么还没有看到他过来呢?上司和我往波兰边境望去,他正着急地对我们做着口型……好吧,这次又是老问题、老情况……唉,不指望他帮忙了。不就是雅痞男加彪悍女吗?我一个人也照样能应付得来。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之后,伊丽莎白的领土小了一圈,波西米亚更可怜,就剩下首都了。附庸波西米亚的任务看来还得等下次战争才能完成,我怀着喜悦的心情暂且洗洗睡了。

到了半夜我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这犹如鬼嚎一般的歌声是什么啊可恶!哪个神经病半夜三更不睡觉在大街上穷折腾呢?我捂着耳朵出门一看,原来是只剩首都的波西米亚在那里“饱含深情”地献唱:“随你去天堂上帝是好姑娘,她保佑勇敢善良把爱情当生命的波西米亚人……”台下的疯狂粉丝不少,粗略估计得有三千,本想围观一下凑个热闹,再一看气氛不对劲。这些粉丝不是我刚从波西米亚那儿得来的省份里的捷克人么?怎么个个情绪激昂,脸上仿佛都写着“叛乱”两字。这这这……莫非是传说中的民族主义者?上司揉着眼睛过来了,嘴里还嘟囔着“四面楚歌”“一曲灭地球”等等意味不明的梦话。眼看局面失控,我急中生智吼了一句:“城管来了!”说时迟那时快,三千叛军听到这话立马作鸟兽散,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心想波西米亚这混蛋真让人受不了,你说你唱歌跑调也就罢了,好歹也唱点高雅的(比如《两只蝴蝶》之类),艺术都让他玷污了!看来我得成全波西米亚,让他跟自家的人民作伴去,于是回屋抄起钢琴凳就往外奔。上司给我的举动吓得一激灵,非拦着我不让出门。“罗德你这要干嘛?”“拿这个往波西米亚脸上砸。”“罗德你别忘了休战协定!现在打世界各国会骂咱们鬼畜的!”休战协定?对了,才刚打完仗,要等到期满才能再揍他……啊啊啊,难道期满之前我就只能忍受他的魔音穿耳和煽动叛乱?啊啊啊,休战协议快点到期吧!“我会派陆军来这里守着的,暂且忍耐一段时间吧。”上司临走时充满同情地看了我一眼。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停战协定期满的那一天了!趁着自己还没有神经衰弱,我抄起钢琴就往外奔。没想到玛利亚也在波西米亚家里,看见我他嘴里的茶差点全喷出来:“少爷你这是要干吗?”“拿这个往他脸上砸!”“少爷你是认真要跟波西米亚打仗吗?”“这叫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我举着钢琴越走越近,波西米亚的整张脸都黑了,绝望地仰视着我。“来人啊!救——”接下来的那个“命”字被迅速淹没在重物下落时的巨大的轰隆声中。很好,世界终于清静了!我掸掸手上的灰,准备回家补眠,玛利亚在背后为难地说:“少爷这次绝对是一时冲动,别怪我不帮你啊。”我问他怎么了,他按着我的肩膀说:“回头看后面。”我转身一看,有三个人正凶神恶煞地堵在波西米亚家门口。除了撸起袖子叉着腰的伊丽莎白,还有一个身材偏矮,金色齐肩短发,嘴里总像含个包子似的伪娘,这人我认识,名唤波兰,道上人送绰号“不死的菲利克斯”。另一个身材魁梧,满身金黄盔甲,一头黄色卷毛,这是……谁啊?刚纳闷呢,那个谁就自报家门:“在下符腾堡,统帅波西米亚、匈牙利、波兰三国之盟主是也!奥地利快快出来受死!”我回报给他一个优雅的微笑,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抬脚踹向他的要害部位。“只有两块地还好意思做什么盟主!大言不惭!”“十分对不起,我不该被生下来,斯密马赛!”他被我踹的满地打滚。“哼,知道就好,等收拾了波兰和匈牙利再找你算账!”随后我很男人地对伊丽莎白和菲利克斯撂下一句“咱们战场上见真章”,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门。话虽这么说,但我心里其实也没有底儿,这次可真是把该惹的不该惹的全都惹了,上司知道了绝对会疯掉,恐怕到时候又得读档重来。

我把事情始末汇报给上司,意想不到的是她非但没有着慌,反而奸邪地笑了。“这不是挺好的嘛,菲利克斯前几年把西里西亚公国给吞了,现在收复的机会来了哦,西里西亚自古以来就是我们奥地利的重要地方嘛。”“是……这样的吗?”自古以来?重要地方?我怎么完全没印象呢?“最幸运的是菲利克斯和托里斯前些日子离婚了,要不然我还真不敢打这场仗呢。”“您的意思是……”我汗流浃背。“两个都要打!”说着她竖起大拇指,我知道这个动作的深层含义是“背水一战”。唉,又来了啊……

战争过程就不再赘述,最终我拼了命把四国同盟统统推倒在地,波西米亚和符腾堡被我打得一点脾气也没有,跪倒在地做了我的仆从,菲利克斯很不情愿地交出了西里西亚两省,伊丽莎白也割让了大片土地,两个人不甘心地一起向着夕阳奔跑去了。虽然打胜仗是件很愉快的事,但这样激烈的战争真的会让人减寿十年啊,希望下次不要这么累了……翻开记事本,下一个任务是拥有波西米亚全部的土地,果然联姻的下一步是附庸,附庸的下一步就是吞并么?国家间的关系还真是赤裸裸啊。想到这儿,我扫视了一下面前规规矩矩站着的新收的两个小弟,他们竟然被我投来的目光弄得直流虚汗,看来心理素质需要再磨练。

战争结束了,生活还在继续。不久我家建立了帝国体制,因为上司说她喜欢“奥地利帝国”这个名号,而且军队也觉得这个名字让他们很是扬眉吐气。采取哪种政体我倒是无所谓,大家高兴就好。

 

                1467年于维也纳

6.24更新

    结婚就像不需要本钱的赌博,虽说不结白不结,但最后往往是结了也白结,这是我近七十年来操办婚事的经验之谈。可能是“背水一战”的次数多了吧,我越发觉得靠联姻手段扩大领地完全是一种天真的幻想,虽然哈布斯堡王朝的外交官是公认的能言善辩、巧舌如簧,但每当向其他国家谈及军事同盟和附庸等重要问题时他们的胜利率毫无疑问是零。跟上司聊天时谈起这些,她笑道:“罗德的婚姻观成长了啊,不过我以前的执政经历中也见过黑森联合统治卡斯提尔这样的弱攻强受组合呢,结婚还是很好用的哦。”黑森?就是北边那个只有两三块地的国家?竟然能娶到卡斯提尔这样的海上殖民大国,真是RP爆发了。“不过很多联合统治的两个国家婚后生活都不太和谐呢……被联合统治的那一方总想反攻,所以就挖空心思变着花样辱骂当家人,菲利克斯和托里斯就是这么分的啦。要我说,还是把对方直接绑到家里来更爽一点。”

上司的话让我头一次感到婚姻是件可怕的事,现在我只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如果将来有一天需要我亲自上的话可怎么办呢?正想着,门外有传令官面露喜色地来报:“奥地先生,勃兰登堡国王来访。”我直奔客厅,霍亨索伦家族的老国王正稳稳坐在茶桌旁的扶椅上,身后站着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上司和我招呼他入座,可他别过头执意不肯,嘴里头还说着这么大了不需要别人管之类的话。老国王见状,无奈地笑了笑。交谈中得知,这位国王膝下无子,考虑到自己年岁已高不久于人世,希望在死前把国家交托给我们哈布斯堡家族,毕竟大家是亲戚。唉,还以为是什么好事,敢情我没结婚就要先学带孩子,我从头到脚把勃兰登堡打量了一番,得出四个字:绝非善类,不过他的长相真的很像玛利亚,不知少年时期的玛利亚是不是也像这小屁孩似的一副拽样呢?想着想着我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上司和老国王正说到要紧处,被我的笑声弄到忘词了。

“不好意思。”我道歉,“刚才说到哪儿了?”

“我们接管勃兰登堡的事,英格兰不同意。”上司说。

“是啊,昨天已经派使者过来了,说如果奥地利继承我国王位的话他们就要开战。”老国王补充道。什么?这种刚好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小孩也有人抢着要养?英格兰这个正太控果然不是徒有虚名。

“那我就奉陪吧。”我漫不经心地说,勃兰登堡是必须到手的萨克森国家之一,在变成普鲁士之前,再难养的孩子也得养不是。上司听了我的话眼睛几乎扭曲成心形,她绝对是想那十二个萨克森省份想疯了,这个普鲁士控!勃兰登堡的老国王也高兴地捋起了胡子:“开战的话,我国一定支援。”

       勃兰登堡的国王走了没两天,英格兰便派遣外交官与我商议在中立国互递战书之事。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和地点,我见到了亚瑟先生。从外表上看,他是位作风正派、一丝不苟的绅士,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眉毛显得粗鲁了点。老实说,我比较赞赏他亲自前来跟敌国会面的勇气。递过战书之后,亚瑟先生与我在和谐融洽的气氛下一边品尝红茶一边交换了意见。

在此我认为有必要记录一下开战之前双方极具绅士教养的友好会谈。亚瑟先生首先指出,两国交战,礼仪是必不可少的,我深以为然。接着他又声泪俱下地向我控诉诺曼底和法兰西是如何不讲信义地抢夺了他重要的地方,我深表同情。最后他提议以一对一的决斗方式进行交战,还强调了一番如能按他所说的实行,这场战争必将成为公平与人道的典范,在欧洲掀起崇尚骑士精神,标榜绅士风度的新热潮。我想单人PK也没什么可怕的,于是欣然同意。在我表过态之后,亚瑟先生舒展开他那过密的眉毛,兴高采烈地谋划起来——

“我们先出动同等数量的大型战舰到海上进行会战。”

“我家没有大型战舰。”

“是吗?那换成小型战舰。”

“我家没有小型战舰。”

“这样啊,就桨帆战舰好了。”

“我家没有桨帆战舰。”

“怎么什么都没有,实在不行可以用运输船……”

“我家没有运输船。”

上司在旁边见亚瑟先生流汗流得快要虚脱,好心插了一句:“眉毛子啊有些事不行就是不行,我家没有鱼丸,也没有粗面。”我怕他听不懂,连忙解释道:“就是没有海军的意思。”

“您很诚实,罗德里赫先生。”亚瑟掏出手帕擦了擦前额,“那么,我们……”他一时也搜寻不出合适的词句。

这仗还打得起来吗?我的脑子在飞速运转着,第一个想到的是英格兰离我家太远,上司和我其实都懒得去。而且我早有耳闻,亚瑟先生嘴里大肆嘲笑弗朗西斯,实际上却跟他一样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不被打到没米下锅是不会接受和解的,我虽然不害怕重复上次在法兰西浪费六年人参的悲剧,但要怎么把军队送上大不列颠岛也是个问题。我在威尼斯湾倒是有个出海口,但造战舰不是请客吃饭,至少得花一年时间。难道我只能临阵磨枪造几艘运输船,再绕过半个欧洲大陆运兵到英格兰去?太麻烦了吧,我偷瞄了亚瑟先生一眼,他的表情也显得不太乐观,既然如此就先攻一下吧。

“在海上作战不方便,改在陆地上如何?我看地点就选在勃兰登堡好了。”

亚瑟先生的脸色一变:“这不合适,我看还是选在伦敦吧。”

“亚瑟先生是害怕自家的陆军沦为我伟大光荣的奥地利陆军的经验值吗?”

“胡、胡说,我家弓兵的射程有400呢?怎么可能怕你?”

“那你敢把他们拉到我这来溜溜吗?”

“有本事你就上我家的岛啊?”

后面的话已经完全跟绅士无关了……

再后来我俩双双被自家上司拖走,上司说我和亚瑟先生就是俩守着自家门口互相比中指的小孩,我不赞同她的意见。其实我不是不敢打亚瑟先生,是懒得打……不知道亚瑟先生是不是跟我有同样想法……总之,会谈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结束了。回国之后,我没有打过去,亚瑟先生也没有打过来,两人隔着一片海沉默不语。倒是我们双方的同盟——荷兰和勃兰登堡搞起了军备竞赛,还煞有介事地派几个军团亮亮相,后来看盟主都不动弹,他俩也没了兴致。交战各国偃旗息鼓,欧洲大陆一片和平,剩下的就是谁先放下身段提议和平的问题了。

趁亚瑟先生还在闹傲娇情绪,我又把目光投向了伊丽莎白,不把匈牙利这个老大难问题解决掉,我是很难安心北上的。这是第几回跟伊丽莎白交战了?如今我们的实力已经相差悬殊。眼见平底锅被我手中的剑轻而易举地挑到半空中,伊丽莎白失去了往日令人畏惧的气魄,一下子瘫软在地。

“罗德里赫先生,您曾经是那么的‘受’,为什么现在……”她抽了抽鼻子喃喃自语。我一直都想问了,这个“受”是什么夸人的词儿吗?不过,她孤零零跪坐在地上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可怜,说起来,这几年她一直要求跟我皇室联姻,可能是想要修好关系吧,但我出于战略考虑总是拒绝,也怪对不起她的。

“伊莎,没关系的。” 我安慰性地摸了摸她的头,让好女孩流泪可不是男人的作为。

“关系可大了!攻就是攻,受就是受!”伊丽莎白抬起头激动地向我喊,随后她又低头两只手对着食指生怕我听不懂似的解释,“那个,罗德先生现在变得这么厉害,我就没法给您穿漂亮裙子了啊,5555……”

“那种东西不穿也没关系!”我欲哭无泪。

“可是罗德先生还是比较适合穿裙子啊。”她一脸陶醉地描述到,“您以前穿裙子的样子简直美爆了!那真是水灵灵的美少年啊,紫罗兰色的眼睛和大颗的猫眼宝石交互辉映,象牙白的肌肤与华美柔软的绸子相得益彰……”

“伊莎,大家都长大了,现在的我已经跟小时候不一样了。” 我赶紧开口请她就此打住,再说下去就真不靠谱了!

伊丽莎白很明显被我的话打击到,她泪眼婆娑地盯着我看了好一阵,嘴里喊着“姐姐我不承认~~~~不承认~~~”,一路捂着脸奔回布达佩斯城里去了。到底不承认什么啊?我扶着额头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罢了罢了,过几天就是复活节了,整顿兵马回家过节吧。

回维也纳的路上我接到了一个好消息,亚瑟先生终于耐不住性子向我提议无条件和平了。勃兰登堡的老国王去世后,国家大权都交到了临时组成的摄政会议手上,我和亚瑟先生谁也没能得到王位,这下那个叛逆期小孩得乐疯了吧。反正勃兰登堡早晚有一天会成为我的囊中物,现在让他高兴高兴也无妨。

维也纳因为复活节的到来而充满了欢庆气氛,我也很喜欢复活节,因为可以吃到很多甜甜的巧克力。虽然上司提醒我摄入甜食要适量小心长胖,但她自己也吃了不少。当天我花五顿饭的时间吃光了一整个巧克力杏仁大蛋糕,并心满意足地决定把剩下的点心打包给相熟的几个国家送去。神罗的人就不给了,美因茨那几个老顽固前些日子又旁敲侧击地暗示我要选巴伐利亚当皇帝,讨厌死了。傍晚的时候,上司和我一起做了个兔窝,据匈牙利人说复活节第二天好孩子可以在窝里找到复活节兔子送来的彩蛋,随着匈牙利省份的比重增大,匈牙利文化也成为我们津津乐道的话题了。

“嗯,蛋是新生命诞生的象征我能明白,兔子呢?因为万年发情?”不懂得西方风俗的上司疑惑地问道。

“有……这个原因吧。不是说兔子到了春天就会特别……活跃么?”我有点不好意思,“在我们日耳曼人的传说中是这样的,春季女神曾经救了一只翅膀被冻伤的鸟,把它变成了一只兔子,因为那只兔子以前是鸟,所以还保有生蛋的功能……”

“原来如此,罗德现在去睡吧,明天就会收到兔子送来的礼物哦。”上司朝我眨了眨眼。

复活节兔子什么的根本就是大人假扮的吧,我叹了口气往卧室走去,又不是小孩了哪会期待这些啊。

第二天上司的话真的应验了,一只花花绿绿的彩蛋不知何时出现在兔窝里,上面栩栩如生地画着红眼睛的白兔、展翅欲飞的小鸟和十字架,这是谁送来的呢?上司的杰作?

这天还出了一件稀奇的事儿,波西米亚突然上气不接下气地窜进我家来了,他以前在大街见到我都怕得贴到墙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难不成是特地为昨天的点心来向我道谢的?

“奥地先生,请务必让我住进您家!”

“你想通了?”要不是波西米亚哭丧着脸,我都怀疑自己在做梦。

“伊丽莎白好可怕,她快追过来了,怎么办啊?”眼前的美青年害怕得直打哆嗦。

“你怎么惹着她了?”我毫不在意地喝了一口茶。

“奥地先生,如果在您家,复活节应该怎么过?”

“吃巧克力兔子,画彩蛋,还有教堂的小孩拿着复活节响板走街串巷……”我皱着眉头,这跟伊丽莎白有什么关系?对,他倒提醒我了,我还答应玛利亚要送他亲手做的巧克力兔子来着,现在去烤还来得及。

“请一边呆着去,别跟进厨房!”

“请务必听我说完奥地先生。在我家还有一个习俗,就是拿柳条鞭之类的打女人的屁股,一边打一边说‘给我两个彩蛋,没有彩蛋也要给我白鸡蛋’……等到第二天女人们再打回来。”

“下流的话。”我刚想随便把他打发走,心里却突然恍然大悟,“你不会……”

波西米亚像犯了坏事的孩子一样点点头。

“那她知道这是你们的习俗吗?”

“看样子,好像不知道……”波西米亚委屈地说,“刚才她拿着平底锅追我,一锅拍在我屁股上,锅碎了……然后她还说……”

你的屁股比我的剑还硬吗???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说了什么……

“她说,姐姐我突然发现小波你长得不错,身材匀称,气质诱人,如果你再受一点的话……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哦呵呵呵呵。”

波西米亚你完了……我知道伊莎最近很不爽,但你还真敢去摸老虎屁股啊。

说曹操曹操到,伊丽莎白那战斗力飙升至1000%的敲门声吓得我和波西米亚一身冷汗。

“小波,你在这里吧?逃到罗德先生家也没用的,姐姐特地给你准备了两个彩蛋哦。”门外传来了恶魔的低语,“会跳的那种……”

波西米亚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扯着我的袖子叫:“罗德里赫主人!当家的!皇帝陛下!拜托一定要救我啊!” 看着波西米亚那双含泪的眼睛,我心软了,万一他真挂在伊莎手上,我怎么向捷克人民交代啊?帮他一把吧。

我对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那人乖乖闭上了嘴巴。我俩紧紧盯着门口噤若寒蝉,过了十多分钟,外面没有动静了。我终于长出一口气,伊丽莎白,真是个可怕的对手。

 风波平定之后,我叫波西米亚坐下来好好谈谈吞并事宜。

“你要住进来可以,不过你的税收、产业、外交、国防等等都得交给我来管理,就是说,你作为一个国家已经没有存在意义了,知道吗?”我托了托眼镜。

“知道了。”他可怜兮兮地回应。

“还有……你穿的也太随便了吧,先把身上那一堆丁零当啷的项链给我摘了!还带个骷髅头的戒指,以为很酷吗?你今年初中二年级是怎地?”

“这是时尚风向标啊,罗德里赫先生。”他反驳道。

“您想进小黑屋我欢迎,不要跑出去丢人现眼。”

“哇,独裁!君!”

“请闭嘴!”

总之,从此以后波西米亚就正式成为了我领土的一部分,至于他能不能逃脱伊丽莎白的追捕,我也不敢打包票。

回国的外交官告诉我巧克力兔子已经送到了北方,果然我还是最喜欢复活节了。^_^                         

          1474年于维也纳

     7.8更新

虽然我长久以来都将统一神圣罗马帝国视为第二重要的国家任务,但极少数情况下我也会怀疑上司是不是当真要把这32个成员国全请进家里来,比如每次参加神罗皇帝选举大会的时候……

坐在台下,周围的国家有侃侃而谈的,有老友叙旧的,有谈情说爱的,有寻衅滋事的,欢乐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像没了窝的蜜蜂一样钻到我耳朵里嗡嗡作响。这32个国家,可以说是经受住神圣罗马帝国激烈的窝里斗和被法兰西和勃艮第啃了一圈之后仍屹立不倒的精英了,但还是嫌太多。要是他们全住进维也纳,我将不得不考虑搬到波美拉尼亚种田去,起码在那里还能听清钢琴的音。望着主席台最上面的皇帝宝座和七位选帝侯的位子,我不耐烦地用手指搓着茶杯的镶边,这次恐怕是没有机会登上宝座了,会议前那几位选帝侯就给我露了底,巴伐利亚姐这次会被选为皇帝,大会只是走个形式而已,不由得苦笑,如今我也沦落到在观众席跟剩下的二十几个小国挤在一起见证新皇帝的诞生了啊。

我旁边坐的是图林根和迈森,这两个萨克森国家跟我关系还不错,图林根到了哪里都喜欢捧着自家产的香肠旁若无人似的咀嚼,可能是吃那玩意吃多了,他自己也长得粉嘟嘟的像只在森林里奔跑的小猪似的,我们在曲谱和乐器上倒是有些共同话题。迈森有一种匠人特有的气质,平常喜欢山寨点中国瓷器,性格上的小心谨慎以及对待作品的那份完美主义让我疑心他是处女座。他们俩的唯一共同属性就是腹黑(我认为),因为每次我送礼物都被他们夸上天,要求联姻和军事通行的时候也点头点得飞快,友好度长期以来高得不像话,可就是在提军事同盟时费了劲了,图林根会笑嘻嘻告诉你“绝不可能”,迈森则很是和气地当场签字然后不出一天就找出种种理由拒绝(这事儿他干过可不止一次),这两个还天天凑在一起鬼鬼祟祟不知道在打什么小算盘,要不是我念及多年交情和亲家关系,早就把他俩给一锅端了。真是的,在令人心烦意乱的下午两点,我满脑子还都是些令人心烦意乱的事儿,大会怎么还不开始啊?我闭着眼睛趴到面前的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起旁边人隐隐约约的谈话,在此郑重声明:不是我故意要听的,是他们的声音刚好大到我能听见的程度。他俩好像在玩什么“楼下保持队型”的文字接龙游戏,迈森先起了个头:

“神罗一开会,纯粹活受罪。”——我有同感。

图林根接了一句:

“神罗一开会,精神快崩溃。”——非常贴切。

迈森又来了一句:

“神罗一开会,皇帝要心碎。”——胡说八道,能退位我不知道多高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心碎了!我的心脏又不是瓷器做的!

图林根那边没有回音,过了一段时间才弱弱地接上:

“神罗一开会,厕所排长队。”——您这也太三俗了吧!

“图林根君,身为国家要注意避免使用庸俗、低俗、媚俗的语言,尤其不可以掺杂在严肃的诗歌创作中。”迈森那乱沉稳一把的声音响起,“所以这次比试你输了,罚你自己刮自己鼻子一下。”

正在我感叹旁边这两个国家的无聊程度之时,从前方冷不丁传来一声巨响,全场都惊得没缓过神来,一时鸦雀无声,连我耷拉在桌子上的玛利亚采尔都惊悚地竖了起来,起来一看原来是主席台上的大会司仪(今年是荷兰)在拍桌子试音,不知他掌上到底用了几分内功。

Ladies and 同志们!我宣布,第X~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选举大会~正式~开幕了!在这个喜庆祥和的日子里,我向大家报告一个激动人心的好消息。为向第X届神罗皇帝选举大会献礼,由不来梅教父主编,本人代理营销的德意志地区最畅销日刊——《神罗帝国八卦时报》从今天起8折酬宾!”

现场直播怎么还插广告啊,周围人一片嗟叹。在荷兰元气十足的旁白声中,不来梅大叔面向观众做了个砖家式微笑,还假模假式地竖起大拇指,就差没举个横幅写上“神罗八卦时报,生活真需要”了。如此热衷于挖掘八卦新闻的教父,真是让我这教廷监护大开眼界。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美因茨主教脸色一块青一块红,我怀疑再咳几声他会把肺给咳出来。美因茨是我见过的最顽固的人类了,简直就是活化石,昔日我为了当上皇帝也曾经常与他交际,可人家酒肉迷汤尽数下肚照旧看我不顺眼,上司说我在他面前就像新媳妇遇见恶婆婆,索性分家算了,打从那时候起我就再也没拿正眼瞧过他。

坐在美因茨身旁的明斯特主教此时低声提醒道:“荷兰,注意点影响。”可惜他声音太小,荷兰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叽里呱啦:“各位读者,将《神罗帝国八卦时报》订满一年还可获赠半年期的男性生理健康杂志《菊花之友》,58P铜板大彩页印刷,配有详细图解,将艺术性、科学性、通俗性融为一体,实乃剖析男性心理、探索人体奥秘必读之精品。”

“那个,我可以说几句吗?”扎着蓝蝴蝶结的吉勒尔小姐把玩着自己棕色的发梢,怯生生地举手说,“前几期杂志我都看过,真的很不错哦,完全符合真实情况……”喂,这话让女孩子来讲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这其实是打入选帝侯内部的托儿吧?

荷兰朝吉勒尔挤眉弄眼,得意地笑了笑说:“如这位小姐所言,我们的产品是优秀的,而且每当佳节来临,我们还将随报赠送玫瑰花、卫生纸、时尚手提袋等超值礼品!现在填表订购,即可得到本报VIP金卡一张,并可凭卡参加积分抽奖活动……”话没说完,他哼也没哼一声就被个不明飞行物击倒在地。吉勒尔小姐捂住嘴,几位主教惊诧万分,只有肇事者勃兰登堡拍拍手一副不屑的表情:“你TM给小爷闭嘴!广告这么长对得起观众吗!?”据我观察,这孩子投掷的凶器是一颗土豆。

“嘛嘛,荷兰先生的确有不对的地方,勃兰登堡也不应该用暴力手段来解决问题。大会既然已经开始了,就不要在无谓的事情上浪费时间,迈森和安哈尔特帮忙把荷兰先生送到后面的医务室,请几位选帝侯马上开始陈述和表决吧。”坐在正中偏右位置上那个金发垂肩、碧绿眼眸的青年从容不迫地提议。在这个神圣罗马帝国里面,关键时刻唯一能站出来调停纠纷的人就是这位萨克森选侯了(当然是我不在的前提下),大家都开玩笑叫他“好人”,其实这个人不光有随和的一面,他的智慧和韧性也相当出众。

选举时的陈述如果拿报刊用语来比喻,那它不是消息也不是特写,而是一句话新闻。

“小爷当然是选自己了,这还用问吗?”by 勃兰登堡

“巴伐利亚御姐是蜀黍俺的嫁!”by 不来梅

“老夫选择波兰,总是些熟面孔也不好。”by 美因茨

“同意美因茨选侯的意见。”by 明斯特

“巴伐利亚无论在能力还是信誉上都足以担任皇帝之位。”by 萨克森

“巴伐利亚姐姐最高了啦~by 吉勒尔

最后的最后,萨伏依选侯才鼓起勇气,缩着脖子哆哆嗦嗦吐出一句话:“其实……大家不觉得……法兰西很可爱吗?”

全场顿时一片死寂。

唱票的结果是巴伐利亚3票,波兰2票,法兰西、勃兰登堡1票,最终巴伐利亚姐获胜。

巴伐利亚显然早有准备,她本就是个风流刁钻人物,一袭蓝白相间的披风和特制的骑士铠甲穿在身上更衬得秀美挺拔、英气逼人,在观众的欢呼声中,她走上台去发表了就职感言,从感谢八卦时报开始,一直感谢到罗马帝国头上那根呆毛才肯罢休。最后巴伐利亚姐坐在皇帝宝座上搂着啤酒瓶子慷慨陈词:“君,我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喝酒喝到胃溃疡,数钱数到手抽筋!”她仰头一口闷掉半瓶,把全场的气氛推到了最高潮,此时此刻大家所思所想的只有一件事:“终于可以吃饭了”……我的肚子也一样饿得很,话没听几句,水喝了好几杯,白瓷杯子里的红茶已经快泡成绿的了。会议之后巴伐利亚姐举办了晚宴,我这个前任呆在那里也没什么意思,就找了个借口回家了,临走时萨克森带着春风般温煦的微笑塞给我一口袋莱比锡大拌菜(误),好人啊真是好人啊~~~

回到家,我和上司一起吃晚饭,顺便分享了萨克森先生做的蔬菜大杂烩,味道还挺不错。“罗德看上去不高兴啊,因为选举神罗皇帝的事吗?”上司吃着吃着突然问我。

“不,这次没有选上是理所当然的,我们要养活军队,拿不出闲钱来交际应酬。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波兰和法兰西能得到选票,他们压根连成员国都不是,也没为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尽过任何义务……”

“那是因为神圣罗马帝国之中没有比你更强的国家了,罗德里赫。那些小国害怕你,所以才跑去依靠外来势力,而这也正遂了菲利克斯和弗朗西斯的意,要知道咱们这三十多个成员国给神罗皇帝贡献的利益可不少哦。”

“安于弱小者的巢穴,追求强大者的坟墓,这就是神圣罗马帝国的现实。”我撂下刀叉,心底掠过一丝悲哀而又决绝的感情,“的确我不该为丢掉帝位伤心。”

“放心,面包会有的,宝座也会有的。”上司用餐巾拭了下嘴,冲我莞尔一笑。“只是,弗朗西斯狗改不了吃屎我就不多说了,菲利克斯怎么也想来分一杯羹?”她若有所思地说,“我们最好盯着他点。”

 

上司说的果然不错,半年后,菲利克斯不知是打了鸡血还是怎么的,竟然对伊丽莎白下手了,只剩四个省的伊丽莎白哪里还是他的对手,刚一交手就败下阵来。上司和我闻讯赶到佩斯的时候,从前线退下来的匈牙利军队刚刚回城,伊丽莎白跳下马来,拎着破烂的裙边落落大方地向我们行了个屈膝礼,只是优雅的举止也难掩她满脸的忧愁,匈牙利南边的省份已经有一个沦陷了,再这样下去情况很不妙。

上司见状把我拉到一边悄悄说:“罗德,准备武力介入吧,伊丽莎白的领土应该由我们来保护!”

“那么我现在去向波兰宣战?”我谨慎地问道。

“当然不是了,你要向匈牙利宣战!”上司的回答让我大跌眼镜,这不是纯属给伊莎火上浇油吗?

她看我一副不解的样子,还十分无辜地解释:“把伊丽莎白打成我们的附庸国,菲利子就不敢随便欺负她啦,这不是保护她的最好方法是什么?”如此变态的意识,如此鬼畜的逻辑,不愧是我家上司……

不过冷静下来分析,目前攻打匈牙利的确是天时地利两样都占了,一方面伊莎正在与菲利克斯交战,没有足够的兵力来阻挡我,另一方面即便菲利克斯占领了南方的三省,也无法得到100%的胜利,因为匈牙利首都所在的佩斯省位于我国境内,只要我不给菲利克斯军事通行权,他就攻不到这里来,而我要攻克此省却是易如反掌,莫非先前上司向伊莎要求割地的时候就已经布下了这个局?啊啊,政治家的世界真是可怕。

按上司说的办才是正理,我马上回家抽调了三个军团前往东南部的奥匈边境省份,要求他们抢先攻城,让波兰再无插手余地。佩斯方面我派去了万人的大型军团负责对付城内的残余守军。几天之后大军集结完毕,我马上制造了个借口向伊丽莎白宣战。战争的进程很顺利,对方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丢掉了首都,剩下的几省也逐一被控制。

再次见到伊莎是在佩斯商议停战合约的时候,在我提出领土和附庸要求的时候,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郑重:“请让我和您的上司见一面,有些事情想要确认。”

“哈哈,应呼飞出~”上司突然飘进了会议室。

伊莎低下头,前额的发挡住了眼睛:“请问……您是罗德总攻派吗?”

上司立刻收敛起笑容,向我示意:“罗德先出去吧,我和伊丽莎小姐有要事相商。”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怎么两个人都神秘兮兮的?我靠在门外想。

过了半小时伊莎终于笑得像朵花似的出来了:“女王袭受什么的,人家最讨厌了~”——为什么她嘴上说讨厌,脸上却一副高兴的样子?走近了才发现她眼睛里一闪一闪地全是星星。“罗德先生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吩咐我好了!姐姐这辈子能看见你结婚就满足了!”这话听得我一头雾水,真不知道上司都跟她聊了些什么。

总之这次战事的结局是皆大欢喜,只有波西米亚欢喜不起来。“小波,穿上这条裙子给姐姐看看!别躲啦,上次你不是说很喜欢大褶皱的花裙子吗?”“救命啊奥地先生,快让她出去……”被死死压制在地上的波西米亚又在冲我哀求,自从伊莎第一次来串门之后他已经向我哀求了不下百遍了。没用的没用的,伊莎现在是我的附庸国,又不是路人ABC,怎么好意思赶人家走啊……不过说实话波西米亚这副惨状还真让我有点后怕,要不是本少爷几十年如一日的艰苦奋战,说不定今天那个被强迫的人就是我了……“波西米亚,给我续一杯茶。”我把目光从书上移开,不咸不淡地说。“当家的,我马上就去!”波西米亚像得救了似的一个鲤鱼打挺,飞速逃到厨房去了。伊莎不甘心地在他背后喊着:“快点哦,姐姐还等着你穿裙子呢!”等到我开始练习钢琴,波西米亚和伊丽莎白才终于折腾累了,两个人气喘吁吁往地上一坐,扯着一本不知主人是谁的时装杂志又看得起劲了。虽然家里每天都闹得鸡飞狗跳,但我的心境比起前一阵子要闲适安宁得多。家里的民族主义叛乱几近绝迹,波兰在匈牙利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撤了军不敢再打她的主意了,这个稳定发展的大好时期本应该好好利用才对,然而接下来发生的意外却让我追悔莫及。

 

事情的起因是一次大裁军,刚打完匈牙利的时候我家的军队维持费用很高,我考虑到和平时期不需要过多的军备,就打算把现在的军队解散了,换一批新血上来。上司说的更干脆:“咱们军队的建制从来就没规范过,索性全部砍掉重练得了。”我这人一向爱惜名誉,别国无故向我宣战的几率不太大,所以我当时根本没有预料到会在裁军这个节骨眼上卷入战争。可就在我刚刚解散掉最后一个大型军团的时候,菲利克斯向我宣战了!家里的剩余兵力可以忽略不计,后备兵员则不到三千,组织部队还需要时间,这仗可怎么打?如果不能组织起有效的反攻,菲利克斯的大军就会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到时候说不定真的会全境沦陷、亡国灭种,我被自己脑海里闪过的念头惊得冷汗涔涔。

“罗德,现在的情势对我们很不利。”会议室里的上司显得坐立不安,“立陶宛的军队也来了,他和波兰是军事同盟……”

“凭什么他们离婚了还要搞军事同盟啊?”我现在真想去撞墙,一个波兰就够我受的了,再来个立陶宛我真的可以去死了,你们知道他俩加起来的面积有多大吗?

“这个……”上司为难地看着我,“其实罗德你也……那啥……德奥同盟……算了,现在不提这事了。”

我该怎么办?做好割地赔款的觉悟吗?原来菲利克斯上次撤走之后根本没有死心,他就等着我裁军来报这一箭之仇呢,攻打匈牙利的举动恐怕也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这个狡猾的家伙!

“哼哼,天无绝人之路。”上司爆发出几声冷笑,“菲利克斯是要逼本小姐祭出神器啊。”

我万分期待地看着她:“神器?您手里有什么宝贝吗?”

她不知从何处抄来一个长方形的板子,上面密密麻麻的挤满了可以按下去的小方块,每个方块都标着阿拉伯数字和英文字母等。

“这个可以弹吗?”我把手放在凸起的按键上,感觉正合适。

“嗯……可以玩把音乐游戏……”上司一副忍笑到内伤的样子,“不过现在我们要用它来扭转战局。”她在那块大长板上劈里啪啦地敲了好几下,嘴里翻来覆去念叨着一个单词“cashcash……”

没一会儿,我们的传令官就抱着个大钱袋跑过来了:“报告、报告罗德里赫先生,我们的国库不知怎么的,突然多出了5000金币!”

“哈哈,这笔钱你拿着,让菲利子知道知道大款是怎么打仗的。”上司笑得极其嚣张。

“您刚才做了些什么?”真是不可思议,要是能变出点军队来就更好了。

“我只是在玩啊~”上司把钱袋塞进我怀里,很是惬意地一挥手,“一定要挑最好的雇佣军,什么重装步兵啊西欧骑士啊东方骑兵啊能招的统统给我招来,然后请腓特烈五世(这是我家的现君主)在前面开路,碰见波兰军队甭管有事没事都得吼一句‘我军奉命推倒你军’,一口标准的奥地利贵族腔,倍儿有面子……”

上司这一番不着调的长篇大论倒是点醒了我,我家现在造不出正规军,但各省还可以招到不少雇佣部队呢。雇佣军队的素质一般赶不上正规军队,招募费用也不低,但只要能提供足够佣金的话,他们就会成为挫败敌军的唯一希望。现在可顾不上保存实力了,我不惜血本把全国几乎所有的雇佣军队都列入建设行列,随便派遣了若干间谍到波兰境内去煽动起义和叛乱。值得庆幸的是我国经过几十年的扩张,地域辽阔、省份众多,按上司的说法是有“强大的战略纵深”,波兰那几支部队进到我国境内就如同几根麦草落进汪洋大海一般,想必一时半会儿也攻不下城来。因此我没有着急去救那几个被围困的要塞,而是直接派了几个小分队去骚扰边境上的波兰省份,虽然这些小队都是连整编都来不及就冲上战场的乌合之众,但却牵制了波兰军队的主力,骗得他们在自家的几个省份之间来回兜圈子。随着月份的流逝,家里的后备兵员在以每月一千多的速度补充着,看来以空间换时间的战术还是卓有成效的。想到这儿我习惯性地摸了摸怀里的钱袋,它依旧鼓得像金鱼的眼睛一样,令人倍感欣慰。

过了几个月我军正式由防守转入了反击状态,我骑上战马奔赴波兰,临走时当然没有忘记揣上钱袋。家里的雇佣兵快被发掘光了,我这才发现在自己占领的波兰省份也可以招募雇佣军,难不成在这里雇来的就是传说中的伪军?花我的钱让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这招数可够损的,但事到如今也只有出此下策了。围攻波兰首都克拉科夫的时候,我终于在城门外与菲利克斯和托里斯狭路相逢,菲利克斯仍旧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初次见面的托里斯倒像是个认真稳重的人。“不是冤家不聚头啊,两位。”我拉着缰绳迎上一步,和颜悦色地打了个招呼。菲利克斯看到我,轻声对旁边吩咐道:“我要从这里突围出去,托里斯你掩护我~”“我是很想掩护你,但菲利你至少把这身衣服换掉吧,太显眼了……”那人焦急地恳求。“不要~粉色是我的幸运色嘛~”菲利克斯嘟着嘴说。“可是……好吧好吧,要好好冲锋哦。”托里斯无奈地叹气,对着身下的骏马就是一鞭,从侧面迅捷地向我袭来。我拔出腰间的佩剑,两把利器激烈地撞击在一起,电光火石之间,我轻轻笑道:“托里斯先生是助纣为虐呢,主犯需受惩戒,从犯也不能轻饶。不知道伏尔海尼亚现在打下来没有哦……”托里斯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动摇,伏尔海尼亚是立陶宛控制的省份,他恐怕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进攻到那里吧。“快撤回来托里斯!他的援兵来了!”菲利克斯在后面大喊。原来是维也纳驻扎的哈布斯堡近卫军赶过来了,菲利克斯和托里斯一看情势不利,调转马头逃回了城内。

大军攻进克拉科夫之后,城里却遍寻不着菲利克斯和托里斯的身影,我估计他们是从后城门逃到周边省份去了,于是带了一队人马到桑多梅日搜查。这里的农田面积还真大,方圆几百里都是金灿灿的麦地,要找出人来很困难。我怕把庄稼给踩坏了,就把马交给步兵队长自己下去了。走着走着,突然发现有个地方不对劲,一抹粉色从遍地的金色中悄悄漏了出来,菲利克斯那头金发混进麦穗里能够以假乱真,但他的衣服颜色却与周边环境很不协调……我没有作声,把手探进怀里取出一个金币来,照准菲利克斯的脑门掷了过去!

“哎呦,什么东西砸着我了!”躲在麦堆里的人大呼小叫,“好疼啊!托里斯给我揉揉。”

“不行啦,会暴露的。”旁边的人仍在瞻前顾后,根本不知道自己早就暴露了。

“揉揉嘛,疼得都快起大包了~”任性的声音说道。

“唉,好吧好吧……”田地的沟壑里拱出来一个棕色的脑袋,一只手臂悄无声息地伸向旁边,动作微小得难以察觉。然而,再狡猾的野兔也逃不过雄鹰的视线,霎时间一道金光自我指间飞出,凶狠无比地撞到托里斯的头上。

 “哎呦,好疼……”托里斯捂着头缩了回去,“我们被发现了菲利。” “谁?谁在外面?”菲利克斯跳起来紧张兮兮地大喊,身上的枯草和麦秆落了一地,托里斯只得跟着他爬起来。看到这两个国家对着彼此满是泥土的脸傻笑的样子,我承认这个打地鼠游戏还是挺有意思的。

“现在我有点怀念家里的下午茶了,你们要投降的话就赶快。”我追到这儿的用意其实很简单,就是想早点回家弹钢琴开宴会,这大下午的在麦田里溜达实在不像是我该过的日子。

“我才不投降呢!如果让我提停战要求的话,奥地利应该赔偿我500块大洋!”菲利克斯全身充满了大无畏的英雄气概,“你说对不对嘛,托里斯?”

“菲利,咱们偷袭在先,就不要做过分的要求啦。”托里斯苦笑着说。

“才不算偷袭,我这叫闪电战……再说,罗德里赫家里那么有钱,500金币对他来说还不是九牛一毛?”——好你个波兰,竟然连我的家底儿都调查清楚了……

“好吧好吧……”托里斯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与我交涉,“罗德里赫先生,刚才您拿钱砸人,想必钱在你眼里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为了和平,您可不可以退一步?”

“什么拿钱砸人?我那叫乾坤一掷。”我佯怒道,“波兰的要求我绝对不答应,你前几天给我递的和平倡议书我也不会考虑的!”

菲利克斯一听就急了,立马摇着托里斯喊:“什么倡议书?你竟然背着我去跟敌人私下议和!”托里斯给他摇得晕头转向,说话都不利落了:“那是……因为……我每次……跟着你……都很倒霉……”

“很倒霉也不行!很倒霉不能构成离婚的理由!”菲利克斯的眼角泛起了泪光。

快被摇成脑震荡的托里斯艰难地吐出了最后一句话:“不是很倒霉,是倒霉到家了……”

面对此情此景,我除了感叹一下婚姻的可怕之外也没有其他可做的,就把后面的事情托付给将士们,自己先回家了。过了一个月后托里斯前来维也纳拜访,与我达成了无条件和平的协议,临走时他还以温柔贤惠的口吻对我说“如果想稍微教训一下菲利的话,请务必要做啊”,这个自然不用他提醒,我这几天就是在琢磨让菲利克斯割哪块地儿给我呢,说起来我与波兰的边境线破破烂烂的就跟被耗子啃过似的,看上去很不顺眼,如果加上比萨拉比亚和布扎克这两省就漂亮多了,绝对能起到给地摊读物加上个精装版封皮的效果。我跟上司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从菲利克斯手里拿到这两省,可没想到啊没想到,谈判之后的结果竟成了无条件和平!原因是上司她一时手滑……天,我这几年算是白打了!!!我的精装版书皮啊!!!上司还心虚地冲我笑:“罗德你别伤心,反正咱也是靠作弊不是……”

 

虽然这次我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危机,但菲利克斯的威胁却成为了帝国的心腹大患。我害怕将来一旦发生战争,波兰就会趁我放松警惕之时卷土重来,从背后捅我一刀。如果能在波兰的邻居中找到个可靠的盟友就好了,菲利克斯就算再胆大,也不敢冒着两线受敌的危险轻举妄动,如此一来我就可以安枕无忧了。

“罗德,你觉得菲利克斯的死对头是谁?”上司可能跟我想得一样。

“条顿骑士团。”我想托里斯虽然和菲利克斯不太对付,但念及昔日的情分应该不会帮别人害他,答案很明显只有玛利亚。

“说得很对,那你说我们应该跟谁结盟呢?”

“条顿骑士团。”自从上次那个人品的毁约事件之后,我们就一直没有机会重新签同盟协议,依我对玛利亚的了解,他不可能不同意跟我结盟。

“大错特错。”上司出人意料地予以否定,“我也想和他结盟,但我们不能。”

“为什么?”不管从理论还是现实角度考虑,上司的话都令我难以理解。

“试想一下,你和他结盟所能得到的最大好处是什么?无非是一起瓜分波兰而已。波兰人在文化上与我们不相容,还容易发生叛乱。所以与其在菲利克斯的省份上纠缠,不如把同等的精力投入到征服普鲁士人的土地上来,这样才不至于偏离初衷。”

“就是说,玛利亚从长远来看是我的敌人?”上司所传达的信息有点惊人。

上司撑着头,难得的在苦恼:“长远?我现在就希望他赶紧灭亡,越早越好。”说完她走到铺满地图的圆桌旁,用折扇指了指北方的位置。

“诺夫哥罗德?他已经扩张到这种地步了?”我跟这个国家素昧平生,谈不上了解。

“嗯,简直像头横冲直撞的大白熊似的,将来统一俄罗斯的国家必定是他。”上司向我点点头,“给你放个大假,到诺夫哥罗德去问问他有没有结盟的意向。”

接到任务的第二天我就出发了,诺夫哥罗德离我家很远,估计这个假期的大部分时间都得耗费在路上,好在我比较随遇而安,脑子里过几首曲子就不会觉得无聊了。北上的第一站是迈森,他陪我参观了工场,还骗我说他家的瓷器都是经过大明盖章、王耀认证的,真不知哪个傻子会信。勃兰登堡的那位小爷没在家,后来才知道是找波美拉尼亚打猎去了,这一对青梅竹马在粗鲁的趣味上倒是相当投缘。虽然他们邀请我加入,但我对此项运动兴致缺缺,最后只帮着烤了几只野鸭子。从后波美拉尼亚进入但泽,越往东走我心里越忐忑不安。要不是抵达路线必须避开波兰,我真不想从玛利亚这里经过,万一被他问到来意岂不是很尴尬?

马车终于不露行迹地驶进了柯尼斯堡——玛利亚的首都,这个地方在我眼里已经成了危险度极高的野生动物园,随时都有可能跟猛兽打个照面。我因为不想给玛利亚遇见而竭力保持着低调,连在旅店住宿时都特意改了一口温软的低地德语,睡了几天养足精神,终于可以再次出发了。离开东普鲁士之前,我让马车停到集市边上,自己下去补充食物和酒。想着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我就把深蓝色的毛绒披风盖到了头上,这下半张脸都掩藏在阴影里,不注意看肯定认不出来了。然而,正当我跟卖面包的老伯讨价还价的时候,一只手重重地拍上我的肩。

“这不是小少爷吗?”那人大大咧咧地说,“怎么啦?一副呆呆的表情。”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他还是来了……

我以光速结束交易,转身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玛利亚刚想开口又把话咽了下去,红色的眼睛从头到脚把我打量了一番:“少爷没事把自己整得这么可爱干什么?”

“大笨蛋先生,回答问题!”我相信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生气。

“因为你头上那绺毛想透透气,就飘到外面来了。”他坏笑着说,“刚才还一直在变形状呢,真是举世无双的绝技啊。”原来如此,跟我没关系,这都是玛利亚采尔的错……

我把披风扯到它应该在的位置上,再掩饰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很高兴见到你,玛利亚。”我主动向他问好,以示礼貌。

玛利亚怔了一下,不太熟练地回应:“我也一样。”他虽然接受过骑士的礼仪教育,但因为常年在外征战很少有踏入宫廷的机会,对这些礼貌用语自然生疏了很多。

“玛利亚采尔也很久不见了,来跟我握个手吧。”他望着我的头顶,右手蠢蠢欲动企图摸上去,我被吓得瞬间平移了好几米,换来了他的一阵狂笑。

“玛利亚采尔不能随便碰。”我瞪了他一眼,他还在笑,这人什么素质啊?

“对不起,我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自我介绍完还一本正经地指着头上告诉我‘他是玛利亚采尔’,少爷你真是……哈哈哈哈哈!”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我怎么会干这么傻的事情?一定是瞎编的。虽然我也不知道玛利亚采尔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但上司说呆毛是赞助艺术的成就,眼镜是工业发展的标志,这两样能出现完全是她的功劳来着……

“把玛利亚缩写成O.T才耸人听闻呢,您可能连自己的真名都不会拼吧。”

Mariens,我的名字是玛利亚,可不姓采尔啊……”

真不明白话题怎么单单围着玛利亚采尔打转,我快步往集市外面走去,千万别耽误了行程,要不然今晚就得在马车上过夜了。

“小少爷这么着急要去哪儿啊?”玛利亚拽住我的胳膊问,果然还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调匀了呼吸,正视着他的眼睛回答:“我现在要启程去诺夫哥罗德,先告辞了。”

“哈哈!你这时候去不怕被冻着?”玛利亚的反应跟我想象的一模一样,他不惊讶,也不追问,而是像听懂了我话中的含意一样继续着没心没肺的大笑。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有一天全世界都与他为敌,他是否还能接受得这么坦然?

“不用您操心,大笨蛋先生,我早就准备好御寒的棉衣了。”我边走边说。

“能不操心吗?少爷连命根子都敢豁出去了……”玛利亚笑了笑跟在我后面。

“说什么呢?”我不得不对他粗俗的语言予以鄙视。

“我是说跟波兰那一仗打的漂亮啊。”他拉长了声音,“有句名言说的好——‘国不可无防’,陆军就是国家的命,下次您可别随便就给解散了。”

我沉吟了半晌,说道:“没有下次了。”

不知不觉已走到马车旁,玛利亚却完全没有要跟我告别的意思,我刚下定决心要打发他走人,一回头哪里还有他的人影,早就比我更快地钻进了后面车厢里,让来不及阻止他的车夫目瞪口呆。我气势汹汹地掀了帘子进去,那人正松松垮垮地靠在座位上,整个车厢都让他霸占了。

“请您下去,这是私人马车。”我踢了踢他几乎快够到门口的腿。

玛利亚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显得更像躺着而不是像坐着:“我也想去旅游……”

“诺夫哥罗德又不想见你,大笨蛋。”我白了他一眼。

“所以国内游就够了。”他半眯着眼睛,“我要看着你过边境。”

“不行,你现在就给我回去。”正说着马车突然启动了,真糟糕,我可不想一个多月都跟他挤在同一个车厢里。

“至少我得尽主人的义务,陪你到萨莫基提亚。”玛利亚往旁边挪了挪,示意我坐过去。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什么你陪我,根本就是我陪你好不好……

我被半强迫地拉倒在座位上,内心却如获大赦地松了一口气,因为玛利亚从没死皮赖脸地缠过别人,幸好他这次反常。如果像这样匆匆见上一面就分手,恐怕我的心情一路都难以平静。

“为什么突然想起来送我了?”

“平常来我这儿的不是勃兰登堡小爷就是波美拉尼亚小妹,脸都看腻了。其他人全是来抢地盘的,我还得挥着剑赶他们走……”

不知为何我竟被逗得笑了出来:“你肯定赶不走我的,大笨蛋……”

“因为少爷的脸经看。”玛利亚的目光在我脸上流连,嘴里的话耐人寻味。被他这样毫不掩饰地盯着看,我浑身都不自在,就更无心探究他话里话外投来的是糖果还是钢弹了。

旅途往往是艰苦而且寂寞的,但有更多时间可以用来观察和思考。听说很多乐师都曾经从周游列国的所见所闻中获得创作的灵感,正好我也无事可做,就用内心听觉构思起新的小提琴作品来,当我静静沉浸在属于自己的音乐世界里的时候,连原本响亮的马蹄声也在耳边消失殆尽了。

玛利亚十分煞风景地打了个哈欠:“少爷的那撮毛总在我眼前晃,看得我都困了。”——那你就转过头去不要看我啊!打拍子是玛利亚采尔的重要功能之一,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不满地瞥了他一眼,真是的,刚刚打断了我的思路,现在又自顾自地开始闭目养神。幸好萨莫基提亚比起温德来近得多,再忍他七八天就解放了。

我将目光的焦距落在玛利亚身上,视野中的他歪着头一动也不动,嘴角隐约噙着一抹倨傲的笑,不知是在装睡还是真的睡着了。动人心魄的红被装入黑暗的匣子里,使他的面容少了几分锐气,多了一丝柔和。此时此刻,我萌生了为他谱写一首印象曲的想法,旅行应该不仅仅是看风景,也是在看人,“偶然遇到的旅伴”这个主题不是很有诗意吗?要用音乐表现出人的气质来,就必须明确玛利亚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托着下巴想了想,首先,是个笨蛋。写信不知所云,送礼又没有品位,以炫耀武力为荣,做事鲁莽不经大脑……唔,这样滑稽的曲子有人愿意听吗?不行,我还是倾向于浪漫主义的手法。其实忠诚也好,勇敢也罢,很多华丽的辞藻都可以用来赞美一名骑士,但对于玛利亚而言,只有孤单和战斗是他最熟悉的事了。昔日他以教皇和皇帝的名义征服了这里,而如今在强敌环绕下,他不得不枕戈待旦地守护自己的疆土。东方有大肆扩张的诺夫哥罗德,北面是坚如钢铁的瑞典,波兰和立陶宛还在南边虎视眈眈,而能成为他的后盾的是谁?神圣罗马帝国吗?我不由得冷哼一声,那些德意志诸侯自己都乱成一团糟,这样一个软弱的帝国只能成为小孩子的玩具而已。我想玛利亚在见了我之后,已经明白了没有人能够帮助他这个事实,就像是一只被撒出去的猎鹰,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那一片天空,却再也找不到可供休憩的手臂了。

离群索居的孤独,横刀立马的狂傲,坚忍克己的高贵,如果能把这些气质用音乐表现出来的话,这首曲子一定会成为传世佳作。但我有预感它听起来会让人感觉到悲伤,这样的音乐我做的出来吗?其实我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独自一人的孤独和处在人群中的孤独虽然表现不同,但心境是同样的。

一周的时间在住店、坐车和吃饭这老三样中飞快地流逝,不知不觉我们已经站在了萨莫基提亚与温德的交界处。那时候已经快到傍晚,天空布出深蓝的颜色,微冷的夜风拂过面颊,玛利亚的银发被洒上了月光的清辉,他正兴致勃勃地指着城门对我嚷:“少爷你看,从这里过去就到温德了,再往东就是普斯科夫,还要走一个多月呢。”

“知道了大笨蛋,你赶紧回你的柯尼斯堡吧。”我裹着披风走向他。

“小少爷啊……”玛利亚犹豫了一阵,终于开口说道,“下次你再见到我的时候,我可能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什么意思?”我投去惊讶的眼神。

“现在已经不是十字军东征的时代了,骑士团国还有存在的必要吗?”他哈哈大笑,好像比谁都通透事理的样子,“连我家大团长都觉得无聊了。”

“你想世俗化?”这是个合情合理的选择,只是……

“我以后不再是罗马教皇和神圣罗马帝国的骑士了。”玛利亚深深地看进我的眼睛,仿佛要将那一抹红烙印在那里。

“大笨蛋,我们都一样,只管为自己而战就好了。”

他笑了笑,极其礼貌地伸出手来:“吻您的手,可爱的陛下。”

“早就不是了……”我十分难堪地红了脸,但还是摘了手套,把右手垂下去。这种礼节一般不是对女士才做的么?太奇怪了……

玛利亚用右手捏住我的指尖,轻轻扳平我的手背,用微闭的嘴唇轻吻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望着我说:“我的陛下?”他特地在“我”字上加了重音。

“大笨蛋先生,满口巴黎流氓腔。”我迅速抽回手说,“快走吧,天黑了。”

他的语气带着掩饰不了的得意:“那还不容易,本大爷只要一匹马就够了。”

目送他的身影走远,我把手套重新套回右手上,五指摩挲着厚实的皮革,那一吻的触感犹在,像是在告别,又像是在纪念。这样的事情,将来也许再也不会有了。

 

到诺夫哥罗德家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情了,当时给我开门的是一个有着淡紫色眼眸的金发小男孩,原来那个很英俊很爷们的北方霸主最近正忙着带孩子。

“懦夫君~家里来客人了哦。”小男孩往屋里喊。

“懦夫君是什么啊?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要称全名!用俄语发音!”跑过来迎接的男人气急败坏地教育着,身上套了件白色的大围裙,可能是正在做饭。

“露西亚不懂~”小男孩像洋娃娃一样憨笑,天真无邪的表情让人连开口责备都舍不得。

诺夫哥罗德擦擦脸上的汗,向我解释说:“这是我弟弟俄罗斯,这么大还不懂事,都是我管教无方。”

“哪里哪里,在带孩子这方面,我还要向您学习经验……”一想到勃兰登堡小爷和波美拉尼亚小妹早晚有一天会进我家门,我心里就有点发憷。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懦夫君(这样写省事,谁让他名字太长)一起探讨了当前国际形势,交流了带孩子经验,顺便签署了军事同盟协议。本来想签完就回家去的,但突然想到原路返回的话……岂不是又要经过玛利亚那里吗?!算了,我还是在诺夫哥罗德多玩几天吧……

在诺夫哥罗德这里买到了很暖和的皮帽,如果再遇见玛利亚的话,就送给他好了。

  

8.10更新

回到维也纳,上司对我与懦夫君达成军事同盟协议感到十分满意,在举杯庆祝的同时,她也没有忘记提醒我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各国信差送来的邮件已经在我的桌子上堆积成山了,必须抓紧时间一一拆阅并对重要的信件加以回复,过了期限恐怕会误大事。待到华灯初上,我便一个人静坐案旁,戴上眼镜,捧起手边的书信细细地读起来。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我青筋直跳,这些信的主旨不是“求交往求交往求交往求交往”,就是“五星级信誉国家诚觅商业合作伙伴”,好不容易翻出一封外观高雅的,打开一看竟然是神罗八卦时报的免费体验版和订户登记表……正当我寻思要不要建立垃圾邮件过滤系统的时候,一封寄信人署名符腾堡的金黄色信封吸引了我的视线。

符腾堡?我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个附庸国,这家伙比我想象的宅,平常根本见不到面,据波西米亚说他天天都窝在家里做实验,听起来像个奇怪的炼金术士。他给我写信能有什么事?我带着疑惑展开信纸,落款的日期距离今天已很遥远,信的内容如下:

宗主国大人惠鉴:音问久疏,抱歉良深。前日承蒙大人抬爱,获赠点心一盒,其状如黑玉,滑如凝脂,实乃吾平生所未见。啖之涩中带甜,回味悠长,不由慨叹宗主国大人之地广物博、文明开化也!吾潜心研究数百载,尤不知此物根源底细,万望大人不吝赐教。

                                                                         符腾堡 敬上

我大笔一挥,在末尾处批示道:“请讲标准德语,谢谢。”然后麻利儿地把信塞进封里,让邮差直接送了回去。唉,我摇摇头——可怜的孩子竟然连巧克力都不知道,看来世界绝大多数国家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

过了几天符腾堡不请自来了,大概是收到回信之后想上门讨教,这人一开口还是满嘴的古代语言。

“宗主国大人贵安,在下冒昧来访,请多见谅……”

“请·讲·标·准·德·语!” 我朝他咬牙切齿,是不是得回一个“贵客光临,未能远迎,请多包涵”才能正常沟通啊?

“斯密马赛……只、只有这个请、请饶了我吧……”估计是被我的气势吓坏了,符腾堡为难地摸着后脑勺的一头卷毛,略带畏惧的眼神在地板上游移。

“那您就少说几句吧……”我吁了一口气,符腾堡动了动嘴唇没憋出声,最后满头大汗地点点头,两个人的交谈变成了我一个人滔滔不绝地向客人介绍奥地利工业科技的发展历程和重要成就……

“巧克力的原料是我家的商人从卡斯提尔的贸易中心采购来的,最早是一种又辣又苦的饮料,具有一定的提神作用。后来我们的科学家把它做成固体的糖果,然后又加进牛奶,比原来的口味更佳了,现在已经大批量投入生产,在我国可谓妇孺皆知……”

“斯巴拉西!”符腾堡以万分崇拜的眼光望着我,“我、我家从没听说过这个。”

我微笑道:“炼金术士不可能不对新的材料感兴趣,您的惊喜我可以理解。”

“其实,我是一个科学工作者。”羞怯的语气与他陡然严肃起来的神色很不搭配。

“总之都是有钻研精神的人,任何发明创造都离不开您这样的人才。”我做了个赞许的手势,“不知您近期在研究哪些项目呢?”

符腾堡的表情一瞬间从深受感动转换到难以启齿,吞吞吐吐地说:“本国财力微薄,科技水平有限,近期之发明恐怕难以胜任……”

虽然他一不留神又讲了古代语言,但这话在我心里亮了,眼下正是good chance啊!

我循循善诱:“发展科技这个任务对您而言太过艰巨了,在资金投入和物资储备上,小国毕竟不像大国那么有优势。我想,如果贵国愿意成为我国的一部分,与我的工业科技水平保持同步,这些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不、不可以。”符腾堡反射性地摇头,拼命组织着语言表示拒绝。

但凡杰出的外交家在面临这种情况的时候都会选择迂回,我也不例外。

“抱歉,恕我唐突……”我当机立断地把话题引到别处,“啊!我竟然忘记给您准备茶点,真是失礼。”

“这个是……”符腾堡指着桌上的盘子疑惑地开口,那里面铺满了五颜六色的糖果,杏仁、柠檬、苹果、甘草……各种口味一应俱全。

“不行!这个是用来喂马的!您是贵客怎么能吃这个?”我连忙起身用手捂住盘子,招呼道,“波西米亚,上糖!”

波西米亚来得真快,当我看清楚他手里托着的那盘是果汁橡皮糖的时候,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他拉到一边,照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吼道:“笨蛋吗你?!拿这么廉价的糖果过来招待客人,不怕被人笑话?”

“可可可可是……这是我最喜欢的Haribo小熊糖啊!咬上去QQ的,嚼劲十足,甘甜又清爽,威廉二世吃了都说好的!”

我用眼神告诉他:你不要再说了!没看到客人直咽口水吗?赶紧端回去!

波西米亚离开后,符腾堡的眼底变得深沉忧伤起来。

“真是的……”我陪着笑脸,“这孩子中二惯了,我让萨尔茨堡再拿点别的来。”

没一会儿,萨尔茨堡迷迷糊糊地端过来一盘酒心巧克力,我依样画葫芦将他拽到一旁,照着他的肩膀……拍了一下……(长得跟我太像,下不了重手)然后惇惇教导道:“节约是好事,但招待客人也不能拿庶民商品来凑合啊,天天吃这个,你不腻人家也腻了……”

“可是……Ferrero的樱桃酒心巧克力是明星产品啊,我就特别喜欢。”萨尔茨堡脸上似醉非醉的,一副刚睡醒的萌态,“咬碎甜蜜的巧克力外壳,香醇的葡萄酒流到舌尖上,最后用牙齿轻轻咬开那颗醉人多汁的樱桃,这一连串的体验实在太完美了……”

我用眼神告诉他:你不要再说了!没看见客人直舔嘴唇吗?端回去给我留着!

萨尔茨堡听话地回房了,符腾堡望着他的背影,眼底显得更加深沉忧伤了……

“咦,这不是符腾堡吗?今天来有什么事啊?”上司穿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晃过来,嘴里还吐着一个粉红色的泡泡。

符腾堡刷地一下站起来,眼睛直直地盯着那泡泡:“这、这是……”

“泡泡糖,我家的新发明。”我满意地捕捉到他脸上那羡慕得不得了的表情。

上司嘴里的泡泡越吹越大,最后很清脆地爆了。她满不在乎地嚼了嚼,然后愉快地向我们的客人问道:“这种糖吹破了可以达到长生不老的效果,要试试吗?”

符腾堡的整张脸顿时扭成一个奇怪的==形,事实证明当一个人受了太多刺激的时候,他离寻找到自我也就不远了。

“……请、请务必让我成为贵国的一部分。”我们的客人终于无比恳切地说出了真心话。

后来,上司和我站在玄关,心花怒放地等待着符腾堡收拾好行李返回。

“不战而屈人之兵,干得好哇。”上司拍拍我的肩,贼笑着说,“不过罗德好坏,咱家就只有制糖业稍微发达一点,您这不是完全在骗人吗?”

“您也彼此彼此。”我握住拳,举到嘴边干咳了一声,虽说研究各类糖果纯属个人爱好,但谁说它没用了?你看,刚刚不就唬住了一个?

 

符腾堡住进来几个月之后,我慢慢习惯了家里多一人的生活。我们的新成员还是挺好养活的,他基本上除了吃饭以外,其余时间都泡在自己的房间里做实验,只是动不动就搞到白烟骤起、电光四射……人有怪癖是难免的,适应了就好,毕竟是我国工业的未来之星嘛!

因为好奇心,我也会到那个满是仪器和试管的房间去开开眼界,比较诡异的是,房间的墙上总是贴着一个金发红眼的男人的照片,以前只贴个一两张,随着时间的推移照片好像也增员了……

“照片上的是……您的初恋情人?”我指着墙壁问正在做焊接的符腾堡。

“大人此言谬以千里!此人名巴登,邻人也。”符腾堡抹着额头上的汗,直起身来。

“那为什么要把邻居的照片贴墙上?请您用标准德语解释。”

 这一要求的难度系数太高,符腾堡无可奈何地闭上了嘴。

从那以后我就记住了“巴登”这个名字,所以过了几个月当图林根向我提起他的时候我并没有感觉生疏。巴登和我都与图林根有联姻关系,但他竟公然向图林根索取王位。图林根这次与我商谈,就是希望我能加入他的阵营,向巴登宣战。但是,我现在的主攻方向是萨克森十二省,根本不想上南德瞎掺和,图林根不会干亏本的买卖,他到底在算计什么呢?

“巴登有条顿骑士团和巴伐利亚做盟友,您还是谨慎行事为好。”我淡淡地表明了立场。

图林根似乎早就料到我的反应,他笑眯眯地咬了口香肠,不紧不慢地说:“我知道~巴登就是仗着有皇帝撑腰,才敢不把您放在眼里的~

“呵呵,他未必不把我放在眼里,许是您高看我了吧。” 我可不是那种会给一两句话激到丧失理智,心甘情愿给人当枪使的国家啊。

“我说的是实话哈~巴登他悍然向我索取王位,根本不把您在图林根的利益放在眼里,他还总是嘲笑符腾堡做您的附属国呢,那些话我听了都生气~”图林根的话透着一股唯恐天下不乱的劲头。

原来如此,难怪符腾堡最开始不愿意跟我合并,是怕在初恋情人那里丢面子啊,图林根的确是在煽风点火,但挑战现任皇帝这件事正合我意,何况对面坐着个现成的盟友,我的底气就更足了。至于巴登,应该让他也尝一尝做附庸国的滋味才对。思虑至此,我点头应允了图林根的请求。

“嘻嘻,就知道您爽快!”图林根的一双明眸闪动着狡黠的光,“在宣战之前,有件好事我要告诉您,法兰西和勃艮第正联手向巴登进攻,巴伐利亚作为皇帝要保护他,恐怕他们能用来对付我们的兵也不多了。”

连时机都算好了吗?了不起。其实我这里也有件好事,不过没打算向他讲明。巴登和条顿骑士团是军事同盟没错,但玛利亚是不会出兵帮他的,对此我有百分百的把握。

在我们谈妥各项事宜的第二天,图林根王位继承战争爆发了。实际上就算打赢了这场仗,图林根的王位也不会由我家来继承,只是难得遇上这么一个名正言顺的出兵借口,我不忍心就这么白白浪费掉。

我军开进巴伐利亚之后所向披靡,攻城战已经如火如荼地进行了几个月,巴伐利亚的守军难以抵抗,纷纷投降。据我在前线的观察,巴伐利亚国境内的有生力量不多,而且被我国的几路大军围追堵截,只能在各省间逃窜。勃艮第的部队眼见没他们什么事,正装成打酱油路过。盟友图林根的军队在我到来之前就已大有斩获,如此机敏迅捷不是偶然,必定有他本人言传身教的功劳。因为我在巴伐利亚家里见到他时,那家伙正拿着合约书要趴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的巴伐利亚姐割让上普法尔茨给他,其动作之迅捷灵敏实在令我自愧不如。

“为什么大姐醉成这样?笔都抬不起来了……”我有点看不过去。

“嘻嘻,昨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香肠,多喝了点酒啦~”图林根一边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一边抓着巴伐利亚握笔的手在签名的位置画了个鬼画符,“耶,大功告成!收工回家喽!”

……这样也行?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那份停战协议,上面规定得很明白,除慕尼黑和上普法尔茨之外,巴伐利亚的其他省份都归我所有……唔,貌似比图林根拿的多得多……还是做个君子,等她醒了再回来签吧。

出了门,我径直奔向第二战场——巴登和符腾堡的边境,那里的战事已经结束。我军不负众望,轻松拔下两省,占领了巴登全境。尽管这里的风景妩媚多姿,然而军队的脚步匆匆,很难有闲情去感受青山绿水的神韵。

巴登巴登的城门由我国的卫兵严密把守着,我拿着协议书从他们中间穿过,健步如飞地奔到巴登的居所。刚至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两个人打起了火药味儿甚浓的嘴仗。

“被吞并了的国家还好意思跑过来BLABLA的,看别人笑话之前先想想自己如何BLABLA?”从没听过的华丽声线加上诡异后缀,想必说话的人是巴登,还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啊,我暗忖道。

“在下加入奥地利帝国,乃是为弘扬科学、探索真理,狭隘之辈休要妄加评论。”另一人说出了几句拗口的文言,不用怀疑此人必为我家房客,符腾堡君是也。

巴登听罢哈哈大笑:“你懂不懂?科学是无国界的,但科学家是有国界的!BLABLA!”“其撒吗!”符腾堡生气了,“同行相轻,吾不愿逞一时口舌之利,改日以研究成果决一胜负!”

“打扰了,巴登君可否在决胜负之前将我国提出的停战协议过过目?”我的突然现身打了个措手不及,巴登和符腾堡因为先前的谈话被别人听到了而脸色尴尬起来,我只笑眯眯地对他们说,“如果两位希望我听懂刚才的话,就请·讲·标·准·德·语!”

巴登秀眉一蹙,扭头就向符腾堡发难:“喂,你家宗主国大人在说你呢,话都说不好还想跟我决胜负?先回去练几年基本功吧。”

符腾堡自然也不甘示弱地反驳:“足下的口癖才称得上积重难返吧,再说本人原不想与您同台竞技,只因你我的作品有天地之差、云泥之别,比如您做出来的那个布谷鸟钟,每次小鸟出来报时都喷得客人一脸水,我猜这种发明大概只有火星人搞的出来。”

“没见识就是没见识,那是经过多次提炼的温泉水,可以美容保湿、舒缓肌肤,布谷鸟报时可以提醒女士不要错过做面膜的时间,多么人性化的设计啊!相比之下,您自己的发明才是一塌糊涂,前些日子非要做什么‘高智能方程式赛车’,你家上司都说了‘当前年份早于此项科技设定时间XXXX年,因过于超前而难以获得’,你还执迷不悟,非要把它小型化,最后只能用高尔夫球杆推着那个四轮怪物跑,这东西将来的人用不着,现在的人没法用,你不是蛋疼是什么?”以上是巴登伶牙俐齿的回击。

完全被晒到一边的我正奇怪,这两人怎么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说话也利索了,难道标准德语也成了决胜负的项目之一?突然间,有我军的传令官来报:“罗德里赫先生,从我军侦察处接到了最新情报,勃艮第竟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将安斯巴赫强抢回家了!现在法兰西的军队正在向这里推进,请您早作准备。”

我听了轻轻一笑,不置褒贬,神圣罗马帝国的成员国又有一个喂了狼,这对我而言未必是坏事。面对同一条消息,符腾堡和巴登却不像我这般气定神闲,他们的脸上或多或少都透出一丝忧惧。我看准时机拿出了协议书,要求巴登成为我的附庸国,巴登看着条款犹豫不定,那又傲娇又死蠢的样子真让人着急上火。唉,想我奥地利,一不输出革命,二不输出饥饿和贫困,三不调戏其他国家,现在只是让你小小牺牲一下做个附属国嘛,有什么好说的。

“巴登,你还是早点签下协议吧,被法兰西欺负了可别指望我再来慰问啊!”符腾堡说。

“你自己做家里蹲就罢了还想推我进火坑,不干不干!”

我的玛利亚采尔立刻愤怒地扬了起来:“想做我小弟的国家多了,现在是买方市场。这么着,您先填个简历我们再来谈吧。”

巴登进退两难,懊恼地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大人,此事交与在下处理便是。”符腾堡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他抄起一根蘸上墨水的鹅毛笔在桌上奋笔疾书,边写边念,“姓名:巴登;年龄:你得问天上的罗马爷爷;文化群组:伪装成莱茵兰人的火星人;座右铭:屡败屡战、屡战屡败;爱好:发明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每天洗澡洗八个小时……诸此种种,BLABLA……”

“喂!符腾堡你什么都不知道瞎写什么!”巴登极其凶悍地夺下符腾堡手里的笔,转身就在我的协议书上签了字,嘴里小声嘟囔,“就算我做了罗德里赫先生的附庸国也不会去看你的混蛋……”

不管吵成什么样,结局还算是皆大欢喜的。我想。

 

后来还有一段小插曲,那是在巴登公国的秩序恢复了之后,我领着在当地驻扎的军队撤回国境内,符腾堡也跟我同路。谁承想我前脚刚走,法兰西人后脚就跟来了。弗朗西斯的大军如洪流一般涌入巴登,猛烈冲击着该国仅有的一个可怜的要塞。——那城堡可不结实,符腾堡向我表达了担忧。可恶!竟敢在我眼皮底下殴打我的附庸国,这个弗朗西斯到底有没有搞清状况啊!我怒火中烧,当下便调转马头,准备杀回巴登。

“此战乃法兰西—巴登战争之继续,大人恐难插手。”符腾堡追了上来。

“笨蛋,你认为法兰西真的不知道巴登成了我的附庸国吗?为什么他不尽全力攻打身为盟主的巴伐利亚?”我迟疑片刻,才轻声说出了自己的推测,“弗朗西斯肯定一早就盯上巴登了,虽然带不走他,但也要……”我没有说下去,面对符腾堡那张目瞪口呆像被雷劈了似的脸我实在是说不下去。

“不消多说,救人要紧!”符腾堡催马扬鞭向前飞驰,看来我们的科学家已经恢复了工作时的冷静。只不过……为什么我得紧赶慢赶地追着他跑?

弗朗西斯大概怎么也没想到,在他坚持不懈地跪在地上扒敌人衣服的时候,会有一柄闪着寒光的细剑抵到他腰间吧。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含糊,痛快地举起了手。

“再动一下我小弟,就剁了您的腿。”我浅浅地笑着,用眼神示意巴登离开。

漂亮的金发少年侧过脸来,眼底映着湖泊的天蓝色,声音似是在戏谑:“您说的是左腿,右腿,还是第三条腿?”

我可以宽恕他的无礼,但有个问题不提不行:“金百合小姐您怎么会有第三条腿呢?”

弗朗西斯邪魅一笑(好恶),拍拍尘土站了起来,潇洒地留下一句“试过才知道有没有”就往门外跑,之所以如此心急,想必是看见了巴登不怀好意地举着的大盆。

“试·你·个·头啊!!!”

“尝尝我洗澡水的厉害!!!!!”

巴登以投掷铁饼的标准动作将盆甩了出去,门外不出意料传来一声惨叫、落地的重响和哗哗的水声。Very prefect!符腾堡和我齐刷刷地向全场最高分的运动员投去了钦佩的目光,得以雪耻的巴登君收敛了像猫一样龇牙咧嘴的姿态,红通通的眼睛里已不复见方才的委屈,全身上下都透着股神清气爽的劲儿,只是……他忘了自己现在衣衫不整,露点了……

我本着非礼勿视的精神转过身去,只听到巴登在背后大声吼:“符腾堡你看够了没!”

“君子不可不重仪表。”迟钝的符腾堡貌似还没反应过来。

“呆子,都怪你来太晚了!bala bala bala bala bala bala bala bala……”——这个后缀原来还有组成怨念电波的功能。

符腾堡和他初恋情人这一边暂且安定了,接下来是盟主。巴伐利亚姐这场大醉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足足睡了好几个月。你可以想象她醒过来看到我那份合约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就是一个字:囧。心满意足地拿了协约回家,上司早就准备好了庆功宴。我把符腾堡和巴登的事迹跟她一说,上司笑得花枝乱颤,还预言说他俩几百年后肯定是夫妻。我问她为什么这么确定,她就跟我打哈哈说:“这事儿得问配对帝路德维希啊!”——这个路德维希是何方神圣?

 

图林根王位继承战争不仅使我得到了土地和声望,还给我送来了两件意想不到的“礼物”。第一是与萨克森的军事同盟,巴伐利亚战败后,萨克森选帝侯凭借着帝国内部深厚的人脉关系被推举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萨克森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拜访我家,好人哥哥温文尔雅、长袖善舞,上司和我都很喜欢他,而且他提出的同盟建议,对我而言就如同枯木逢春、久旱逢甘霖,句句都说到了我的心坎儿里。就这样,宾主双方尽情尽兴地聊了一整天,等到萨克森选侯揣着协议书告辞的时候,天空中已经布满了繁星。将会客室打扫完毕后,我拆开了萨克森送来的礼物,是几本历史和地理学的书籍,多半是对增长见识大有裨益的。

“萨克森选帝侯真是个聪明人。”上司的目光落到书页上,“所幸他只有一省,不至于成为强敌。”我微微一笑,心下澄明:“皇帝的宝座上缠绕着荆棘,坐上去就要有流血的准备,不过有我支持,他是不会成为巴伐利亚第二的。”

“呼,我们近几年总是因为顾及到王室联姻和友好度而放不开手脚,萨克森选侯这次主动来结盟已是难能可贵,也许他能成为打入萨克森地区的一个楔子呢。”上司长出了一口气。

如果我处在萨克森选侯的位置上,也会跟他一样,采取进可攻退亦可守的韬光养晦方针。我想,金戈铁马、纵横捭阖是大国的壮志,顺应时势、安身立命是小国的智慧。不管哪个国家,千秋万载修的都是一门处世的哲学。

第二件“礼物”(必须带引号)让我至今心有余悸。与萨克森签订协约后没几天,上司就带来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吉勒尔小姐当众宣布,将接受我国的联合统治!这意味着……我,作为一个国家……大概……可能……八成……也许……要结婚了?

我张着嘴石化在当场,上司眼角含泪地对伊丽莎白说:“我知道攻略男角到一半突然打出跟好朋友的百合结局是什么心情了~”伊莎的反应更夸张,她捧着鲜花和钻戒扑了过来:“罗德先生,请先☆嫁给我吧☆!”消息不胫而走,家庭成员们开始了新一轮的叽喳复叽喳,仿佛自行建了个喧嚣的闹市区。

话说我跟吉勒尔是什么时候联姻的来着?我都不记得了,她长什么样我也不记得了……突然公开说要跟我结婚……我还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呢。难道国家之间的婚姻都是这样一鸣惊人吗?如果吉勒尔是男的,我也得乖乖跟他结婚?都说公主没有选择婚姻的权利,那我岂不是比公主还惨?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弹着琴,心里的怨念像野草一样疯长着。

“罗德停手吧,死人都给你弹活了……”上司央求着敲了敲门,“你也想开点,反正是咱们联合统治别人,又不是被联合统治,组个后宫团也不错。再说,你们之间怎么处,关上门谁知道啊?你看波兰和立陶宛、丹麦和瑞典、符腾堡和巴登,小日子不是过得都挺滋润的吗?”

“这里面有一对已经离了,有一对正在离,有一对还没结……”我无精打采地回答。也许就是因为替别人操办婚事的次数多了,现在轮到自己才难受,我们哈布斯堡家族的婚姻应该是完美地,什么见异思迁啊七年之痒啊更年期综合症啊想想就恐怖……

“下次招聘顾问的时候应该找一个婚姻专家。”上司说,“结婚是项系统工程。”

“没错,习惯了单身生活,组成家庭之后真不知该怎么应付。”我不自觉地抓着头发,想到结婚后我可能还没睡醒就会被拉出去买菜;然后为了疏通下水道弄得自己满手污泥;坐在钢琴前弹练习曲的时间不够;跟朋友玩得晚了引发妻子的抱怨;到甜品店大快朵颐成为一种奢侈,还必须把最好吃的都让给女士……种种惨淡图景在脑海里亮相,像是嚼碎了一颗药丸,使我越发苦闷。

这时上司淡定地问了一句:“如果吉勒尔生了孩子,该怎么应付你想过吗?”

……我有点想晕倒。

“过几天吉勒尔会来咱们家谈结婚事宜,打起精神来罗德。”上司竖起拇指。

……我不想结婚,即使您说要背水一战也不行,呜呜呜~

若干天后我还是与吉勒尔小姐见面了。她的脸庞温柔娴静,流苏般的棕发散在纤细的背上,深蓝色的眼睛里笑意盈盈,从这些就不难揣度她在神圣罗马帝国深受大家喜爱的原因。而与一个可爱女性所具备的诸多优点相比,语出惊人只是她无伤大雅的一个小小趣味而已。比如——

“这是我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吉勒尔搂着怀里的宝宝,对我莞尔一笑。

天主啊!这句话简直比公开宣布的那句“我和奥地先生结婚了”还要惊天地泣鬼神!我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全身已经僵硬,原来上司所说的并不是危言耸听……

婴儿床、纸尿裤、奶瓶、智力玩具……我竭力回想着从懦夫君那里学到的经验,不对,首先应该考虑没结婚怎么会有孩子的问题吧?啊,脑子要炸了!要炸了!

“这孩子将来会成为女王的。”吉勒尔轻巧地掩着嘴,咯咯笑起来。

原来是君主的子嗣。谢天谢地,我的灵魂又飘回了躯体里。

吉勒尔接着说:“因为女王还太小,所以我国的国王一职暂由贵君主代理,这段时间请您多多关照。”

“就是说,如果我君主逝世,您会推举她做君主?”我有点明白了联合统治的意义。

“当然,怎么好意思一直麻烦您呢?”吉勒尔举起孩子的小胖手,“小宝贝可爱着呢,您也希望她能继承王位吧。”

襁褓里的孩子正憨直可爱地对着我笑,我忍不住戳了戳那红扑扑的小脸,没想到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对自己的亲和力瞬间失去了信心。

“她害怕我吗?”

“不会吧……可能是饿了?”

“那我去准备食物吧……”

“啊,还有水和尿布!”

因为带孩子这点事,我俩一直折腾到了晚上。送吉勒尔小姐回家的路上我才想起来:这次见面不是要说结婚的事儿来着吗?我们都给忘了!

吉勒尔小姐,那个……关于结婚,怎么安排比较妥当?”我硬着头皮提醒她。

“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还安排什么?”吉勒尔忽闪着无辜的大眼睛。

她这句话又把我雷得不轻,只得解释道:“就是婚礼、买房子和购置家具什么的。”

“等到小女王登基的时候,联合统治的关系就自动结束了,我不会住进您家里的。”吉勒尔顿了一下,满怀期待地望向我,“您费了这么多心思照顾她,难道会不喜欢她吗?”

“怎么会呢,祝愿她早日成人。”我指天誓日地说着,一种被绕进套里的感觉油然而生,这个吉勒尔小姐不是天雷教派来玩我的吧?

吉勒尔轻施一礼,摆摆手说道:“谢谢,您真温柔。将来有战事的话,请随时叫我帮忙。别看我这样,打起仗来也不比男人逊色哦。今天就送到这里吧,告辞了。”

用一桩不想要的婚姻换来了一个坚定的军事盟友,这个世界还是好人有好报啊。我转身打算回去,远远地看到上司和伊莎跑了过来。

“我们问过婚姻专家啦,他说联合统治只能管一代,能否继承别国的土地还要看人品呢。”伊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嗯,吉勒尔也说她不会住进来的,而且我答应让她家的小女王来继承了。”

“什么?那不是白白放弃一个吞并机会吗?”上司对此很敏感,“联合统治之后,我也不能对吉勒尔进行管理,就和多了个附庸国没什么区别嘛。”

“您不是想要萨克森十二省吗?吉勒尔有点远吧,而且我还不想结婚。”我安慰上司说。

“这是伊莎的奇迹^_^!不过你们哪里叫结婚,顶多算试婚。”

“试婚还要一起住呢,顶多算订婚。”上司还在为土地的事患得患失。

伊莎笑着反驳:“订婚?顶多算相亲……”

有上司和伊丽莎白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漫长的归途也没有让我感觉到疲累。回到家里,我看到书桌上摆着立陶宛、瑞典和玛利亚的回信,在我为结婚而心慌意乱的那几天曾经写信给他们解闷。托里斯不愧是结过婚也离过婚的人,他的信中写到:“结婚是好事,但选择对象千万要慎重啊!!!!!!!!”——他一激动竟然打出这么多叹号。玛利亚在回信里说:“小少爷你等着,我很快也能结婚了哟!”——这个大笨蛋先生别变成什么奇怪的样子就好。我和瑞典不是很熟,但他也十分认真地写了回信,说:“我和丹麦绝非夫妻关系,不能一概而论。”——唉,早知道我就不用那么苦恼了……

若干年后,吉勒尔和萨克森两位选侯将我推举为神罗皇帝,我自己也步入了选帝侯的行列。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没想到在我对神圣罗马帝国已兴趣索然的时候,那顶至高无上的皇冠还是落到了我的头上。与此同时,条顿骑士团国改革成为了普鲁士王国,接到这个消息之后,我心里舒了一口气。从上司的只言片语中,我早已隐隐知晓这个结果了,反而是太过长久的等待让人心焦。

上司因为被别人抢先一步而捶胸顿足,我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翻来覆去地读着小鸟送来的那封信,内容还算有趣。

“名字是基尔伯特吗?总算像个世俗人了。他的审美观退步得厉害,国旗上那只怪鸟看上去很凶恶,不像原来那个黑金两色的十字架有气质。嗯,最大的亮点是变君主政体,可以联姻了,我们要不要考虑一下?”

“结婚怎么行?”上司气势凌厉地一拍桌子,表情依旧痛心疾首,“的确我们奥地利通过联姻继承的几率比别的国家高那么一点,但也只是那么一点而已!看看吉勒尔吧,到嘴的鸭子都能飞了。所以对普鲁士,你绝不能放弃使用武力……”

“我明白,世界上不能有两个普鲁士。”我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已经为这个目标奋斗了一百年,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得了的。

上司45度角仰望布满云彩的天空,忧郁地说:“灭了他吧,我们还有机会的。”

像是在交叉的十字路口擦肩而过一般,我取回了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桂冠,玛利亚却变成了与神罗毫无关系的国家。回想起上次分手时彼此说过的话,我相信这一切都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我与基尔伯特早晚将有一战,但不是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萨克森人的省份拿到手,要知道当皇帝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随便揍人。我伏在地图上苦思冥想,安哈尔特、图林根、迈森、萨克森和勃兰登堡,这五个国家中哪个更适合做这次的对手?图林根和迈森是我的亲家,暂时放过他们;萨克森是军事盟友,当然不能打;安哈尔特太不起眼了,以后再解决;那么就只剩下勃兰登堡了。这孩子虽然很不争气地被波兰抢走了纽马克,但愿意保护他的人却不少,不仅有瑞典和卡斯提尔两位不好惹的主儿,还有波兰。菲利克斯显然把勃兰登堡当成了战争的诱饵,他将这块香喷喷的馅饼摆在陷阱的上面,诱使贪食的国家掉进去。我是比较喜欢吃苹果馅饼的,特别是撒了很多层糖粉的那种,但我对一眼就能识破的陷阱没有兴趣,也没打算往下跳。在地图上逡巡的目光最终停在了波美拉尼亚,她什么时候成了勃兰登堡的附庸国?这真是件好事!现在我只要向她宣战,就可以避开那些爱管闲事的大国,仅仅和勃兰登堡一国交手。事不宜迟,我马上通知各地整顿队伍,自己亲自跑到迈森与勃兰登堡的边境埋伏起来,打算等陆军的召集和组织工作完毕就马上宣战,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我等啊等,一个月过去了,用来遮蔽头部的树叶蔫了好几把,国内还在征兵,想来也没有这么快……我决定到迈森家里借宿,顺便洗澡。幸好迈森没有把脸拉得长长的,像他经常对图林根做的那样。

五个月过去了,国内还没有准备好,而我养成了新的生活习惯,每天给自己安排八个小时的侦察工作,周六和周日休息,到月底再给迈森交一笔房租。

八个月过去了,我的两位忠诚的盟友——吉勒尔和萨克森得知我的作战计划之后,提前过来帮我了。我们告别了迈森,把隐蔽用的壕沟建在了勃兰登堡家门对面的草丛里,勃兰登堡当天一大早就捧着束淡紫色矢车菊出门了,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我们以极大的耐心匍匐在勃兰登堡的家门对面,可日上三竿的时候还不见他回来,两位绅士和一位淑女已经不堪忍受那恶毒的阳光和刺人的野草了,正商量着来个午休,正在这时一辆马车稳稳地停到大门前,从车上走下来的你猜是谁?竟然是穿着白色婚纱的波美拉尼亚,她右手戴着钻戒,左手捧着花,装备一应俱全,看样子是要结婚?勃兰登堡也跟着跳下车,我看见他那头淡金色的短发像藏了星星的绸缎一样闪闪发光,他走到波美拉尼亚面前对她打了个手势,女孩子点点头,笑出了两个甜甜的酒窝,然后……我看得呆住了,原来那个手势是“我抱你进屋”的意思吗?天主啊!这……这两个孩子不是刚十岁出头吗?这么小就结婚了?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我扯下头上的叶子,想进去好好教育一下这两个不懂事的小孩,却被萨克森和吉勒尔拽住了,我只好跟着他们到林荫道上乘凉。喂,难道午休比关心下一代还重要?

“其实他们的年纪都不小了,结婚也不奇怪。”吉勒尔说,“虽然外表上看不出来。”

萨克森笑着附和道:“听说勃兰登堡没有与普鲁士建立军事同盟,就是为年龄问题吵了一架,勃兰登堡说什么‘小爷是看着你长大的’啦,然后普鲁士又反驳说……”

“像是‘我呱呱落地的时候你也在穿开裆裤吧’之类的?”我擦了擦汗,无奈地问道。

“嘿,罗德先生说的全对!”吉勒尔乐不可支地拍手。

竟然蒙对了?我就说嘛,那孩子以前一直和条顿骑士团结盟,现在怎么不理普鲁士了,原来是因为这种笨蛋理由,的确像是他们两个能干的出来的事儿。不过相识这么多年,勃兰登堡比普鲁士年纪大这件事我还真是头一次听说。这么说来,结婚也是可以理解的了……等等,结婚?那不是要住一起?糟了!我忍不住呻吟出声,勃兰登堡和波美拉尼亚就在刚才合并成了一个国家,我唯一的突破口没有了!

萨克森和吉勒尔被我一下子点醒,也露出了沮丧的神情。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知当进当退。虽然我不想招惹菲利克斯他们,但更不愿意徒劳而返,如今波兰手里又有那两个孩子的省份,索性把战争规模扩大,来个一劳永逸……我打定了主意,便问另两个人愿不愿意在这里多陪我一段时间,因为要对付波兰就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能贸然开战。他们心领神会地拍了拍胸脯,眼里溢出明亮的笑意。

在柏林的旅馆里潜伏一段时日后,终于从刚抵达迈森的军团那里得到了消息,所有攻击序列都已各就各位,只等我一声令下,就可以迅速侵入勃兰登堡和波兰境内。

“等他们一出来就冲过去,萨克森你负责波美拉尼亚,我和吉勒尔去抓勃兰登堡,明白了吗?”我在草丛里布置着任务。经过几个月的侦察我已经对那两人的生活规律了如指掌,知道傍晚的这个时间他们通常会出来散步。“了解。”萨克森压低声音说,“大家保持安静,不要引起怀疑。”吉勒尔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绳子。

我在眼前繁茂的枝叶间扒开一个小缝,密切注意着大门的开合。这种工作与人们所想像的“亚瑟先生家的特工人员大显神威”等并无相似之处,而更像是绑架团伙盯上了无辜的房主,正准备实施犯罪。一个音乐家、一名大学教师和一位社会名媛在草丛里做着不可告人的事情,这拿到神罗八卦时报去又是一篇好文章。

门开了,我们一拥而上。谁也没想到萨克森竟能用单手像拎小鸡似的把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提起来,动作干脆利落,表情轻松愉快。真不能小看外表文弱的人,他们的行动往往像火一样富有力量。

“小妹妹不用怕,哥哥请你吃棒棒糖吧。”这句怪叔叔专用语在萨克森选侯的嘴里就像经过多层过滤的纯净水,只剩下和蔼可亲的邻家大哥哥这一种味道了。波美拉尼亚立刻小脸通红,抗议的声音逐渐减弱,这是正人君子的胜利……

我和吉勒尔还在绕着房子追勃兰登堡,最后是吉勒尔手里的那根绳子起了作用,被勒住脖子可不是好玩的。

“你们是想让小爷我气绝身亡啊!”勃兰登堡按住喉咙,激烈地喘气。

“对不起啦~”吉勒尔稍微松开手,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

勃兰登堡很厌烦地扭过头去:“搞什么啊,毫无理由就向小爷突然袭击……”

“理由当然有。”我从怀里取出一纸文书,在他面前亮了亮,“这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我是你的法定监护人,在你成年之前,一切都由我做主。”

勃兰登堡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小小的身体像搁在案板上的活鱼一样弹跳起来,这样做的直接后果是他被再次收紧的绳子弄到岔气了。

“小、小爷,呃,年纪大着呢,监、监护人什么的根本用不着!你手里那张纸TMD绝对是骗人的!”

我以双倍的温柔对他笑着:“这张纸你可以随便检查,我只是来带孩子回家的。”

要知道,伪造主权文件一向是我家间谍屡试不爽的绝技,而这次的文件是我亲自下笔写成的,仿真度100%

勃兰登堡把牙咬得咯咯响,狠狠地说:“一个个的都把小爷当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对待啊!你们这群混蛋!”

“嘛,可能是钙质摄入不够吧,小孩子多喝点牛奶就能长高啦。”全知全能的萨克森说。

吉勒尔捏着勃兰登堡的腮帮子,对着他茶红的瞳孔研究了好一会儿,高深莫测地说了一句:“处男是没法成人的。”(青天白日的,一道闷雷竟从天而降,把我震得耳根直疼,吉勒尔小姐您是不是神?)

不过上司说世界上有一种人是彼得·潘的fans,他们永远都不想长大,勃兰登堡就是个活的范例吧,我心里想着,但没有说出来。

“你们两个合起来也没我地盘大的国家说什么啊!”勃兰登堡果然一脸鄙视的表情。

“纠正一下,现在你没有他们大,因为鲁尔和波茨坦刚刚成为我的领土。”我无视勃兰登堡像炸了毛似的反应,放飞了手里的信鸽,“波兰那边战事紧急,看来我得向各位告辞了。”

向萨克森和吉勒尔颔首示意之后,我转身想走,却没能迈开腿。勃兰登堡从后面死死地搂住了我的腰,另两位跑过来使劲揪他的衣领他也不放手,这孩子到底想干什么?

“不许走,把鲁尔和波茨坦还给我……”勃兰登堡眼泪汪汪地瞪着我,说话的口气半是耍赖半是央求,这模样一点儿都不凶恶反而很可怜。到底还是小孩子啊,竟然被我欺负到哭了?这可怎么办?

一定要冷静,罗德里赫!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监护人!诺夫哥罗德曾经说过,对小孩子就要连哄带骗,给点甜头让他转移注意力。于是我稍稍弯下腰,在勃兰登堡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将他的手捧在掌心,轻轻地说:“勃兰登堡边区长大人,我还会回来接你的。”

勃兰登堡这下彻底楞住了,直到耳朵被波美拉尼亚掐了好几下才如梦初醒,而萨克森和吉勒尔依然谈笑风生。

“呵呵,罗德里赫先生真有家长的感觉。”

罗德先生可喜欢小孩子了,我家女王以前也受他照顾呢~

你们不用夸奖我了,小孩子什么的最好对付了不是吗?我趁着勃兰登堡当机的时候翻身上马,步向了新的征途。尽管卡斯提尔没有对勃兰登堡尽同盟的义务,瑞典却向我宣战了。波兰更是当仁不让地跳出来,跟我国军队打得昏天黑地,难对付的是这些大人啊。

我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之后的两年来节节胜利,将波兰的防御击得粉碎。“您这是自寻死路。”签订协议的时候,我终于有机会向菲利克斯指出这一事实。战争打到最后,他不得不将纽马克和前波美拉尼亚让给我,而这两块土地原本是属于勃兰登堡和波美拉尼亚的。

至于瑞典,可能是考虑到地理位置的不便,他并没有派兵过来。我象征性地送了他25金币(作弊的时候剩的),让他给自家的花鸡蛋购置点玩具,那个人比铁板还要死硬的脸就一下子柔和了许多。说起来,他刚刚带着老婆脱离了丹麦的联合统治,生计有些艰难吧。

随着新世纪的来临,我家的君主终于溘然长逝,作为一个人类,在近30年中有如此多彩的经历也不枉此生了。在唱诗班的带领下,我们唱起了圣歌,追思亡者,也为下一个百年祈福。

                                                                     1503年于维也纳

宗教改革席卷欧洲,阵痛才刚开始。吉勒尔被神秘的哥哥带走了,原因究竟是什么?历史上的普奥对丹战争又将在游戏里重演,面对可怜的大老爷,北欧各国的反应是……汉萨同盟的四位干事又是如何自谋出路的?更多精彩内容,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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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更新拖得很久,上来一看日期吓了一跳啊,越写越慢了。这贴的展开速度真慢,许是要到达极限了,下次另开新帖写变身日记第二部吧❤

人设跟真实历史完全无关,纯粹是游戏中的印象再加一点点风土人情捏造出来的。

这次的重点貌似是巴-符州?话说两地为合并投票的时候是符腾堡君一厢情愿啊,不过巴登后来也认了(先结婚后恋爱?)

符腾堡君的家徽(?)在该州出产的汽车上到处可见,我在游戏里还以为是金灿灿的玉米粒呢,其实是鹿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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